“艾钱，你……一会儿下班有没有时间啊？”
“秦峰？”车艾钱抬起头来，看着秦峰一脸殷勤地看着自己，顿觉毛骨悚然，狐疑地问道，“你，有什么事么？”
秦峰眼神漂移，好半天才出了声：“我想，我就是想……”
秦峰竟像个大姑娘似的扭捏起来，脸颊染上一抹可疑的绯红，会议室中还没离开的人察觉到这边的骚动，忍不住投来奇怪的目光，车艾钱飞快地后退，谨慎道：“你到底要干嘛？别扭扭捏捏的，赶紧说。”
“我想让你下班陪我去买份礼物。”秦峰终于鼓起勇气，可声音低得却像蚊子一样。
“什么？”车艾钱没听清楚。
秦峰挠了挠头，似乎有些恼羞成怒，絮絮叨叨地道：“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奇怪，我也觉得来找你确实挺奇怪的，但我已经找了很多人了，可买的礼物眠眠她一个都不喜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
“停！”车艾钱适时制止秦峰继续奇怪地说着奇怪的话，她大概也听出了秦峰的意图，有些玩味地看着他，笑道，“你是想给眠眠买礼物？”
“嗯，可我不知道该买什么好。”秦峰道。
“那当然是眠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了啊……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这么多年了，你连眠眠喜欢什么都不知道？”车艾钱看着秦峰一脸怔忡的样子惊到了。
秦峰轻轻叹了口气：“她喜欢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从食物到化妆品首饰，再到衣服的款式和牌子，我全都知道，可是有什么用呢？所有递到她面前的东西，她都不屑一顾，嘴上说着喜欢，可眼神平淡的让人窒息。”
车艾钱眨眨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换位思考一下，若是顾北幽天天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到自己面前，她一定会高兴地乐出花来，然后想方设法变着花的去准备给顾北幽的回礼，这才是正常情侣之间该有的相处模式吧？
可车眠眠这……
听起来似乎接受的有点勉强。
再回想一下，在学生时代，爸爸经常会带着车眠眠去商场挑好看的衣服，那时候的眠眠多高兴啊，难不成人长大了，对自己喜欢的东西都索然无味了？
怕只怕，车眠眠并非不喜欢这些东西，而是不喜欢送东西的这个人。
可这话她也不能当着秦峰的面说出来，车眠眠和秦峰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能用正常情侣的方式去界定，但愿就只是她想多了吧。
“艾钱，你有什么建议么？”秦峰满眼期待，小心翼翼地问道。
车艾钱怜悯地拍了拍秦峰的肩膀，叹道：“喜好这东西每个人都不一样，我和眠眠这么多年没联系了，更不可能知道了，我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秦峰有些失望，但对于车艾钱的答复也在意料之中，可他还是不死心，道：“艾钱，你再帮我想想吧，这么多年来，眠眠她除了我其实谁都没联系过，我觉得可能是我扼杀了她的某些天性，是我做错了。艾钱，你是她双胞胎姐姐，你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我不奢求她能变回以前的样子，只要她能不再那么厌世，每天都能开心一点，我就很知足了。”
不知为何，听到秦峰的这番话，车艾钱忽然觉得有些哽咽，想想以前那个不可一世的车眠眠，再看看现在这个瘦的不成人形的她，车艾钱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姐姐当得十分不负责任。
她确实是和车眠眠之间有很深的矛盾，但她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拥有着最相似的脸和基因的双胞胎姐妹，车眠眠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期间经历了什么谁都不能感同身受，但稍微想要去了解她的人大概都会为她心疼吧。
“我知道了，今天下班我没事，陪你去附近的商场逛逛，你也和我说说眠眠她这些年来发生的事吧，也许我们真能找到让她高兴一点的办法。”车艾钱无力道。
秦峰眼前一亮，对着车艾钱脸上道谢，而后兴高采烈地走出了会议室，直到这一刻车艾钱才真正相信秦峰是爱着车眠眠的，秦峰对车眠眠的感情一点也不比之前对自己的浅，甚至更深沉、更成熟、更有担当。
下班之前，车艾钱事先和顾北幽报备了要陪秦峰给车眠眠买礼物的事宜，顾北幽自然是不高兴的，可车艾钱态度坚定，两人话不投机，顾北幽赌气地挂了电话，却还是在车艾钱下班之前给车艾钱发了条短信。
“必须回来吃晚饭！必须离他三米以上！不准去人少的地方！买完东西立刻回家！”
四个巨大的感叹号映入眼帘，车艾钱低笑出声，回了个“亲亲”的表情包，似乎又觉得不够，又加了个“爱你”，“老公最好”的表情包，这才收好手机，走向和秦峰事先约定好的商场。
车艾钱谨遵顾北幽的叮嘱，专心致志地挑着车眠眠或许会喜欢的礼物，秦峰则一直跟在车艾钱身后，诉说着这几年和车眠眠之间发生的事，并时不时地对车艾钱挑选的东西进行评价。
“四年前，我因为痛恨她和你长了同一张脸，对她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把她关在别墅西北角的地下室里半年之久，后来，我把她送出了国，一直是保姆在看着她，直到我受伤昏迷，住进了关着她的别墅里，她天天都来照顾我，看护着我。那个时候……”
说道这里，秦峰忽然停顿下来，上前一步从车艾钱手里拿走一个装满雪花的水晶球，道：“这种小玩应我几乎都送过，没用的。”
车艾钱白了秦峰一眼，快步走向另一个货架，秦峰继续讲述道：“那个时候背叛我的人很多，其中就有很多我曾经看起来很忠诚的下属，还有很多我名义上的朋友……”
“这种耳环我送过不下50只了，眠眠她没有一个喜欢的。”说着，秦峰又将车艾钱即将比在自己耳朵上的耳环夺下来，示意车艾钱去下一家。
车艾钱无奈，向不远处的衣帽店走去，秦峰叹着气摇摇头，将车艾钱拉到了另一侧，边走边叹道：“我带眠眠去过他们家，里面的东西都包下来了，眠眠也没有看得上的。”
车艾钱甩开秦峰，没好气地说道：“这个也买过，那个也买过，那你还带我来这家商场干什么？秀恩爱么？”
秦峰张张嘴，不知该如何作答，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地方分明是车艾钱自己选的，他反对过，可是无效啊。
“行了行了，我去看看手表总行了吧！”
“那个手表也……”
“我给我们家北幽看，可以么？”车艾钱转过身来，冲着秦峰绽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秦峰忙不迭地点头，车艾钱翻了个白眼，转身走进了手表专卖场。
秦峰跟在车艾钱身后继续说道：“我经历了很久的人生低谷，除了我的助手，几乎所有人都离我远去，就在我最心灰意冷的时候，眠眠出现了。
我甚至以为她是来杀我的，没想到她却是来关心我照顾我的。我当时很不解，以为她不过是惺惺作态，可三年过去了，眠眠她始终没有离开过，直到后来我撤去了家里所有的安保，她也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意思。”
车艾钱听着有些头大，按照秦峰的叙述，车眠眠的行为简直可以评进感动苍北十大人物了，可在她的认知里，车眠眠可从来不是这么善良的人，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啊？
这是，秦峰忽然自嘲地笑了，他道：“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她，很早之前，我就把她对我的好当做理所当然，后来她没有离开我也一直以为是因为她爱我，舍不得我。可我渐渐发现，她不过是因为怕我而已。”
车艾钱转头看了秦峰一眼，终于要说到点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