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英对那些如狼似虎的视线视而不见，径直走到江舒云身边，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汗，“你已经开始工作了？这是你的学员？”
“是。”江舒云笑着点点头。
“你，你好。”曲渠结结巴巴的说道，低着头一副腼腆的模样。
胡英表情古怪的打量了曲渠几眼，压低声音凑到江舒云耳边低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学员看起来怪怪的？好像不太对劲。”
“说实话，我也觉得怪怪的。”江舒云压低声音说道：“这人在我面前说话就滔滔不绝，精神抖擞的，就和话痨一样。但是好像一见到生人，说话就唯唯诺诺的，腼腆的很。”
“还有这事？”胡英哑然失笑。
“嗯，算了，胡姐，您先回去吧，下班之后我们再聊。”江舒云低声说道。
“好，回聊。”胡英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等到胡英走了，曲渠脸上的表情一松，江舒云似乎听到他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江舒云莫名其妙的问道。
“没，没事。”曲渠连忙摇头，“江教练，我们接下来改做什么？”
“做什么？”江舒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这位基本上就是零基础，零素质，可能比自己当初进武校的时候还差一些。起码那时候自己年纪虽然小，但是在家里干农活练出了一把子力气，这位倒好，感觉比麻杆强点有限。
“我们先从基础的开始吧。”最后，江舒云叹了口气，“我先带你热热身，进行一些简单的力量训练，然后再带你练练拳，找找感觉，可以吗？”
“好！”曲渠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我完全没意见，不过，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江舒云问道。
“能不能再让我喘一会儿，实在，实在是，实在是累得不行了。”曲渠像是烂泥一样瘫在哑铃登上说道。
二十分钟之后，当曲渠挣扎着站在拳台上的时候，江舒云几乎以为自己正在和一具僵尸练拳。这位雄心壮志无限的学员站在自己对面，身子发软，摇摇晃晃，好像戴个拳击手套对他来说都是最大的负重了，看模样好像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你，怎么样？”江舒云觉得脑仁生疼，无奈的问道。
“没，没问题的！”曲渠气喘如牛，勉强举起胳膊来，“咱，咱们开始吧！”
“如果你觉得状态不好，咱们可以暂缓一下，没有必要硬撑。”江舒云劝道。
“不，我，我还行。”曲渠举着拳头说道：“今天一定要，要练练。”
“好吧。”江舒云点头说道：“那咱们开始，做几个简单的动作，找找感觉。好，现在开始，直拳，你看我做一遍……”
江舒云一连演示了两遍，然后举着一块练拳用的拳板向曲渠招手，“来，现在开始换你了。”
曲渠举着拳头，慌了两步，向着江舒云一拳打了过去，这一拳软塌塌毫无力道不说，而且速度慢的比乌龟还要慢点，江舒云只觉得拳板上噗的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江舒云肚子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之前带着这位练习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了，简直是做什么什么不行，而且还死犟死犟的和一头驴一样，不管你怎么劝，就是有自己的一套主意。本来江舒云今天已经准备就这么结束了，可是这位偏不干，非要上拳台练练，试试手感！结果最后软绵绵的打出这么一拳来。
江舒云当初在武校里练习的时候，那些教练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说句心狠手辣也不夸张，板着脸站在一边，手里拿着竹竿子，练不好就是啪的一家伙，要不就是指着鼻子一顿臭骂，把人训的和孙子一样，虽然说严师出高徒。可是这一套做法也通过言传身教，直接传递到了江舒云这些弟子身上。让他们带人练习的时候，看到有那练得差劲的，肚子里的火就忍不住熊熊燃烧。
面前这位曲渠已经不能用练得差劲来形容了，简直是极其差劲！江舒云一直用顾客就是上帝来激励自己，尽量忍耐，但是到了现在，这一肚子邪火实在是憋不住了，她忍不住对着曲渠大吼了一声，“你这大的是什么拳？想学就好好地学，不想学就滚蛋！”
“呃！”曲渠整个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江舒云。
“看，看你个鬼！”江舒云骂道：“站直了，出拳！用力！打出力道来！别磨磨唧唧的，连个娘们儿都不如！”
“用力！腰，腰部一定要发力！你这还是拳头吗？我姥姥打的都比你有力道！”
“快快，再来两拳！”
接下来的时间，拳台上完全被江舒云的吼声充斥，曲渠被骂的和孙子一样，只要是个活人都能看出来，他已经累的快到极限了，可是偏偏在江舒云的骂声中仍然不得不坚持下来，已经有点脸色发青的迹象了。
“行了！行了！”一名闻讯而来的教练翻身上台，拦住了已经有些暴走迹象的江舒云，“江教练，冷静一点，差不多了！”
江舒云一愣，这才开始慢慢冷静下来，她看了看周围，脸色一下子变了。
这个时候，对面的曲渠也撑不住了，直接趴在了拳台上，喘的和漏了气的风箱一样。
“哒！”一声轻响，一杯热牛奶放在了江舒云的面前，放下牛奶之后，胡英哭笑不得的坐到了江舒云的对面。
“你真的像是训孙子一样把那位曲渠骂了个狗血淋头？”胡英问道。
“胡姐，别问了，我都要没脸见人了。”江舒云郁闷的趴在桌子上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位软塌塌和橡皮泥一样，而且倔得像头驴，怎么说都不听，教也教不会。最后我火气一上头，就直接开骂了！”
“这可是健身房，不是你的那个武校。”胡英苦笑着说道：“那不光是你的学员，还是健身房的客人，是花了大价钱请你给他当教练的。”
“我知道啊！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热就骂开了。”江舒云郁闷的说道：“你不知道，看着他那德行，就觉得不骂两句对不起自己。”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胡英摇了摇头，“然后你就回来了？”
“我就赶紧请个假回来了。”江舒云郁闷的说道：“老板好像也不敢把我留在那了，很痛苦就给假了。这下算是彻底惨了！”
“你真是的……”胡英叹了口气，“难道就不能忍忍？本来挺好的局面，你把自己的名气都打出来了，结果来了这么一出！”
“胡姐，麻烦你不要再说了！”江舒云锤了锤自己的头，“我已经很郁闷了。”
“那总要有个解决办法啊。”胡英说道：“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明天先去和老板道歉，然后再和客人道歉，争取个好态度吧。”江舒云长叹一声，“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工作的。”
“现在看只能这样了。”胡英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不行的话，我再和老板打声招呼。不过我估计这事情也不算大，赔礼道歉也就完了。不就是骂两句人嘛！”
“胡姐，您再这么劝我的话，我真的要哭了！”江舒云郁闷的嘟囔着，“这都是什么事啊。”
第二天，江舒云老老实实的走进了经理办公室，然后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一礼。
老板一愣，表情古怪的看着江舒云问道：“江教练，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