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黄药师和墨香要离开的时候，冯衡出现了。她的衣衫破碎，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见到墨香就扑了上来：“凤姐姐，凤姐姐……”
墨香见到突然出现的冯衡，当时就愣住了。
墨香从不以为自己是圣母，她也曾经阴暗地想，要是冯衡死了也好，没有了官配，自己才可以毫无芥蒂地和黄药师在一起。她知道这样想不对，但是这么多天来，冯衡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何尝不是让墨香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呢？活不见人，就可以不用担心冯衡和自己争抢黄药师；死不见尸，可以不用愧疚自己害死了冯衡。但是就当墨香以为一切就这样的时候，冯衡却又再次出现了——而且这幅模样，让墨香心里没有由来的一紧，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
“凤姐姐……”冯衡叫的很亲热，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掉下来，“凤姐姐……他们好可怕，阿衡好痛……”
冯衡的话让墨香的心中更是忐忑，在见到冯衡，见到她那身上的淤青，见到她破碎的衣服开始，她心里就在猜测——那群人，是不是干了禽兽的事情，而冯衡的那句“阿衡好痛”就仿佛在肯定墨香的猜测。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见墨香发愣的样子，黄药师替墨香把话问出来，手轻轻地搭上冯衡的肩，想要看见冯衡的眼睛。
一个人有没有说谎，只有眼睛会说明。
黄药师的手搭上了冯衡的肩，冯衡顿了顿，随后失声大叫起来：“滚开！滚开！不要碰我！爹爹，救我——”一边尖叫一边钻进墨香怀里。
“阿衡，阿衡……”墨香轻轻抚着冯衡的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阿衡，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千万不要是那个答案。墨香在心里祈祷。
可惜冯衡不会在意墨香的祈祷：“他们拿一根好大好大的棍子戳阿衡，还撕了阿衡的衣服……他们把棍子□阿衡身体里面，好痛好痛……凤姐姐，好痛好痛……他们一个个不断戳阿衡，还把阿衡绑起来，阿衡好热好热，他们用鞭子抽阿衡，把阿衡浸到冰冷冰冷的水里面，然后继续用棍子戳阿衡……凤姐姐，他们笑得好可怕……”
冯衡的语气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像梦魇了。
“阿衡……”墨香的心里很疼，自己怎么可以想要阿衡永远消失！她是舅舅剩下的唯一的骨肉了啊！舅舅是因为自己死的，现在连阿衡也……
冯衡看了看墨香脸上愧疚的表情，适时地开口：“凤姐姐，爹爹呢？”
“你爹他——”墨香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残酷的事实说出来。
“爹爹说过，会永远保护阿衡的！凤姐姐，爹爹呢？”
“阿衡，以后凤姐姐代替你爹，保护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墨香向冯衡保证。
而就在她未曾注意的时候，扑在墨香怀里的冯衡，偷偷地笑了，黄药师，我说过，没有人可以抢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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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药师看着扑在墨香怀里哭的冯衡，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女孩子，会不惜用自己的贞洁来交换什么吗？明明自己那天看到她躲在角落里，浑然无事，怎么可能被那群宋人禽兽强\奸？可是她现在说的是——难道自己只见到了表象？她其实也是无辜的受害者？金人残暴，墨香她——不，不可以这样想，墨香虽是金人，却与那些人不一样。不是墨香，似也不是冯衡，那么，一切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渐渐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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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衡从这一天起，就和墨香、黄药师呆在了一起。
“凤姐姐，我想爹爹了。”
“凤姐姐，我想家了。”
“凤姐姐，我梦见爹爹了。”
“凤姐姐，好可怕，他们朝我扑过来了。”
墨香听着那一声声的“凤姐姐”，心中的愧疚，越来越重，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对不起，舅舅。
对不起，阿衡。
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弥补你们。
十一岁的冯衡，越来越像当年的墨香，模样上虽说不上十分，但却有七分相像。
而十一岁的冯衡，也越来越粘黄药师。仿佛只要黄药师不在，她就会不安，就会不断看见那“可怕”的过去。
黄药师却从来没有给过冯衡好脸色看，但每每在黄药师处碰了壁，冯衡就会一脸委屈地和墨香诉说她对冯家的“想念”，那一夜那一群人可怕的嘴脸。内心的愧疚越来越重，不过二个月不到的时间，墨香已经变得越来越瘦弱，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看得黄药师很是担心，不得不对冯衡稍加和蔼一些。
墨香本来的打算是送冯衡回大金，和父皇说黄药师的事情之后，陪他去桃花岛，而现在，一切都被打乱了，因为冯衡对她说：
“凤姐姐，阿衡好喜欢药师哥哥，阿衡想嫁给他，凤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冯衡就这样，一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墨香，墨香由一口回绝，到逐渐动摇……
“感情的事情，讲究两情相悦。”最终，墨香抛下这样一句话，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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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后，墨香总是尽量避开冯衡，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冯衡，她不想让。
黄药师是一个人，不是一件货物，这是她想要的男人，她真的不想让。
可是那一夜的火光，那一夜的血色，那一夜的呻吟，却又时时刻刻再提醒着她：
这是你欠冯家的！
有时候，墨香仿佛看见，舅舅脸色狰狞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让我的阿衡被人侮辱！还有阿衡哭着对她喊——凤姐姐，为什么，为什么……
一次一次，墨香从噩梦中醒来，看着睡在自己身边的冯衡，又大汗淋漓地躺下，睁眼到天明。
两个月另一天之后，一行人终于到了燕京。
本来，墨香是打算让冯衡住进皇宫的，但是冯衡却主动要求住进了赵王府，美其名曰：与赵王之间更亲近一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传来江湖争夺《九阴真经》的消息。
原本，墨香是打算将《九阴真经》偷偷送给黄药师，但是自从冯家灭门之后，墨香一直活在噩梦之中，难得有机会可以抛下冯衡，抛开一切，像之前一样和黄药师两人相处，墨香自是偷偷瞒下了有《九阴真经》的事情，随黄药师一起，前往华山。
黄药师去华山，其实并不是为了《九阴真经》。对于《九阴真经》，黄药师主要还是好奇，这究竟是一本怎样的秘籍，竟引得江湖这般的腥风血雨？上华山之巅，对黄药师而言，还是比武更有趣一些。
华山论剑，定的日子是十二月，也就是说，墨香和黄药师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在一路之上好好玩。
从燕京到华山，一路途经太原，长安很多地方，墨香很想去看看兵马俑，还有许多在现代久负盛名的名胜古迹，结果就是这样，说漏了嘴。
“所以，你的意思是，对你来说，我只是书中的角色而已？”
“我……”墨香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墨香，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我相信你，所以我给你时间，等你来跟我解释，我等了十天，却没有等到。如果你在乎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黄药师几乎是要咆哮。
“因为书上说，你的妻子——叫冯衡。”墨香想到了冯衡那天的话——“凤姐姐，阿衡好喜欢药师哥哥，阿衡想嫁给他，凤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官配冯衡，这是一句魔咒，不断地折磨着冯衡。
“书上说，你讨厌大宋朝廷，但更讨厌金人。你妻子冯衡为你诞下女儿黄蓉之后，难产而死。你为祭奠亡妻，鳏居桃花岛十六年，一心想把女儿抚养长大之后随爱妻而去。你对冯衡一片深情，我……”墨香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泪水，“我是金人，我是书上从来没有记载过的人，我只知道大金会亡，蒙古会统一大金和大宋，我哥哥我父皇都会死在蒙古人手上，除了这些，我什么也不知道！黄药师，我不知道，我们的感情，能走多久。我以为，冯衡不要是孤儿，你先遇上的是我，你先爱上的是我，这一切就可以不要按剧情走下去。可是现在冯衡变成了孤儿，我们又和她同行，就像书上写过的一样，不同的是，多了一个我而已。可是多了一个我又如何呢？阿衡还是爱上你了，《九阴真经》还是引起腥风血雨了，华山论剑还是避不开！一切都没有变，除了多了一个我！一个多余的我！”
说着说着，墨香竟开始嚎啕大哭，从爱上黄药师，到冯衡出现，到冯衡告诉自己她喜欢黄药师，一直以来的担心，一直以来的害怕，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本来满肚子火气的黄药师，在看见墨香的眼泪之后，所有的火气，都在刹那之间烟消云散了。
“墨香，是我的错。”黄药师扶起蹲在地上哭泣的墨香，“虽然我仍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墨香，从你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一切就不一样了。从我遇上你的那一刹那起，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了。”
黄药师将墨香搂在怀里：“相信我好不好，你说的，要我相信你，所以墨香，你也要相信我好不好。”黄药师的吻，轻轻的落在墨香的额头上。他用指腹，小心地抹去墨香的眼泪，仿佛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