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风看了一笑蓄满烟灰的透明烟灰缸，低声嘟囔了一句：“吸烟有害健康”。
闻言，陆归南侧目盯着她看了半晌，陆轻风有些不满，皱起眉添了一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是有好看的地方才会看”。陆归南难得反驳一句，到底是让陆轻风不再说话，连脸颊也红了半分。
想了想陆轻风又觉得自己有些做作，人家不过是随口的一句撩拨，你这脸红个什么劲啊！
之前从办公室里面出来的肖旭一直等候在门外没有离开，大约是等的太无聊了，所以不一会儿就凑进了秘书室里，这会陆归南从办公室里出来，一推开门刚好听见肖旭和女秘书们的打闹声，刺耳异常。
陆归南神色厌恶的朝秘书室看了一眼，吓得肖旭立刻从桌子上跳下来，脸上的笑容也立刻沉下，他在心里暗叫一声糟糕，便疾步走到陆归南身侧来低眉顺眼的叫了一句：“陆总”。
陆轻风听到肖旭话里的颤音，有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春天到了吗？”陆归南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肖旭不明所以，只能诚实的摇了摇头。
“那你在这发什么情？”陆归南凌厉的扫了一眼肖旭的头顶，冷哼一声先走开了。
秘书室里那两个漂亮女秘书还在战战兢兢的站着，见陆归南已经走远都同时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觉得陆归南的话有些粗俗，陆轻风还是没忍住抿了抿嘴，在她看来肖旭确实是多情了一些，不知道他的女朋友是怎么忍受他的。
肖旭被臊了个脸红，一直低着头跟在两人身后，直到进了电梯才稍微抬起头。
电梯下行到一楼，陆归南率先走出去，脸色一直不太好。
他一出现便有此起彼伏的问候声，连带着肖旭都挺直了脊背，听着别人肖助理的叫着，脸上始终保持着不苟言笑。
这下陆轻风终于知道为什么陆归南这么难搞肖旭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了。
出了公司的转门，呼啸的风声才代替了人声，陆轻风被吹的眯起了眼睛，她抬手扯了扯毛衣领子盖住口鼻，同时缩了缩脖子。
三个人顶着寒风依次走向停车区，这回是肖旭打头，他快走了几步，等陆归南和陆轻风走近时，他已打开了车门。
两人分别钻进车里，肖旭才又小跑着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室。
“陆总，咱们去哪里？”肖旭发动车子抬头看着后视镜问道。
陆轻风正在对着车玻璃整理碎发，听他这一问手立刻顿住了，她的面色变得凝重，身子也下意识的坐正。
感受到陆轻风的变化，陆归南扭脸看向她，顿了顿，沉声问了一句：“想好了吗？”
陆轻风深吸了一口，一种近乎致命的紧张感渐渐的在蔓延，以至于她的身体都有些僵硬，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半天也未握成拳头。
在她的心里童年始终是灰色的，而尹大强则是这片灰色中的一抹污秽，她想抹掉，却发现他早已融入了自己的骨血里，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她其实这辈都不想再见到他，可她又存着不放心，她的内心一直在强烈的叫嚣着，不管是死是活，是人是鬼，她都该去见他一面的，这样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想好了”。陆轻风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神色却在极力隐忍着。
“嗯”。陆归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去见尹大强”。陆归南吩咐一声，想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可条件反射似的又挪开手。
尹大强？肖旭将脑子倒了空，才想起某张油腻的令人作呕的脸。
尹大强是几个月陆归南派他去一个不太知名的小城市给接过来的，那时候尹大强刚好服刑结束没几天，为了生计干起了偷鸡摸狗的行当。
肖旭对这个人印象十分不好，当然并不是因为他进过监狱，这年头蹲监狱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而且有些人进监狱并不是因为做了什么大奸大恶的事。
那天他找到尹大强的时候，这个尹大强正在抢劫一个女高中生，并且试图对其进行强奸。
他已经五十岁了，按年纪来说足可以做那个女高中生的爷爷了，可他竟然能对女高中生做出这样龌蹉的事来，让肖旭真的忍无可忍了，所以即使没有陆归南的命令，肖旭还是命令手下的人将他暴打了一顿，并且关在一个废弃的车库里足足饿了他五天。
后来陆归南处置他的时候，肖旭还提了将他送进精神病医院的建议，进了那种地方不疯也会扒层皮的，而且他也会叫人好好关照他的。
肖旭踩下油门的前一秒，还是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瞄了陆轻风一眼，直觉告诉他这个尹大强和陆轻风是有关系的，至于什么关系当然有万般可能，这个他就猜不出了。
“逸林”精神病院在偏远的城郊，肖旭踩着油门来了近一个小时，才在精神病院大门口停下。
陆轻风怀着一颗忐忑的心从车上下来，一眼看去都是灰色的墙体，墙体上面还架了一段防护铁网，陆轻风没见过监狱什么样，可这里却还原了心里对那个地方的想象。
她稍稍放了心，这个地方无论如何尹大强是逃不出来的。
大约是从监控中看见豪车停在门口，门卫老大爷拉开铁大门的一侧小门伸头查看，他鼻子上架着一副老花镜，身上裹着军绿色的棉大衣，头发已经斑白。
“你们是干什么的？”他扯着嗓子问，声音有些沙粒感，听起来很苍老。
“大爷，我能是来找刘院长的”。肖旭立刻热情的回应。
“刘院长？”门卫老大爷重复了一遍，然后又问：“你们是哪里的？找他干什么？”
“我们是他的朋友，有点私事找他”。出于对长辈的尊重，肖旭的语气依旧和缓。
“叫什么？”
“陆归南”。
“那你们等着我给他打个电话”。看门老大爷摆了摆手便又缩回了头，小铁门也不忘随手关上。
陆归南一直坐在车里没有下来，刚才陆轻风还觉得他是在菜谱，现在看来他是对的。
吹了半天的冷风，小铁门才重新拉开，不过这次走出来的不是看门大爷，是这个穿着白大褂中年男人，男人的身材微胖，圆润的脸上架着副金丝眼镜，他的眼睛很小，隐藏在厚厚的镜片后面几乎看不到。
“呦，肖助理”。想必中年男人便是肖旭刚刚说的刘院长，见到肖旭的前一秒他脸上的严肃才褪去。
“您说您要来怎么提前我给我打给电话，省着还在外面等这么长时间”。刘院长客套着，然后很官方的伸出手和肖旭握了握。
“怕打扰您工作嘛，也没等多长时间”。肖旭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所以这种说话方式他并不露怯。
“这位是？”刘院长又将目光转向陆轻风，见她带着鸭舌帽又带着口罩将脸捂的严严实实的，所以一时有些疑惑。
“这是我们陆总的女朋友”。肖旭一直这么认为，他在陆归南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过有一个女人入的了陆归南的眼，连陪伴了陆归南那么多年的胡瑶也不行，所以他自然将陆轻风当作了准老板娘的最佳人选。
“哦，您好”。刘院长一听说陆轻风是陆归南的女朋友，脸上的笑容便绽放的更加明显，他刚要抬起手伸向陆轻风，碰巧陆归南从车上下来，关车门是“嘭”的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