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小说 > 其他小说 > 痴恋冷相国 > 第13章
    “咚咚”

    张兰轻敲房门,片刻之后,房门开启,眉头紧锁的铁幕纳白出现在了张兰的面前。

    一连五天,铁幕纳白除了差遣店小二去打听局势动态,其余的时间都是将自己关在房中;可是方才店小二回了新的消息,玄国的相国大人快马加鞭连夜赶到了离朔州不远的玄国军事要地,与军队汇合,估计黄昏便会与蒙古大军在城外交锋。她知道,铁幕纳白或许在等的便是这一刻。

    “阿柳……”

    铁幕纳白一声轻唤,猛然间将张兰拥进怀中,那力道让张兰恍然之间想到,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用尽全力的拥抱她,好似怕她会消失一般,好似将她视如珍宝。这是在下一刻,铁幕纳白却开口道:“对不起……”

    张兰从听到铁幕纳白那句“对不起”后便显得有些恍惚起来,她隐隐之中有着莫名的担心,如今的她好不容易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虽然她没有奢望能够得到那不属于她的东西,可是当铁幕纳白将那支兰花白玉簪赠与她时,她却将心底一直强压着,与每一个女人一样的期许一点一点的释放出来。

    张兰的之前的人生似乎都不是自己的,在遇到欧阳柳致之前她活在一个嫌弃她的世界,在遇到欧阳柳致之后,她活在一个不断压抑的世界;直到遇到铁幕纳白,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希望阿柳能够生活得如柳絮一般,随风飘洒,生活的自由自在”;第一次有人送她珍贵的礼物;第一次有人视她为如此重要之人紧拥入怀。

    可是,在溯州看到隋子慈的那刻起,她知道,是该收起那还来不及开始的情愫。

    张兰微微低着头,视线却从未离开,她微微张口……

    黄昏,溯州的城门外,两国军队正式交锋。

    铁幕纳西骑在黑色的战马之上,他的身后是蒙古大军那如数百道人墙一般的兵马,反之百米之外,骑在白色战马之上的欧阳柳致的身后,却只有不到300来人的兵马。

    “欧阳柳致,你带这点人过来是准备送死的么?”

    “这不是你的目的么?挟溯州百姓的性命以之要挟我亲自出征的不就是为了至于我死地!”

    欧阳柳致平缓的开口,每个字却都无比有力,却透着极致的冷漠,仿佛事不关己。欧阳柳致这样的态度彻底惹怒了铁幕纳西。

    “好,我就用你,还有那早就该死的人的血,来祭奠白儿!”

    铁幕纳西一个命令,隋子慈便被士兵押着来到了铁幕纳西的战马之下。

    “欧阳柳致,我真不明白,你既然不爱这个男人,连某超篡位的事都做了,为什么不杀了他!”

    “我不想杀任何人。”

    欧阳柳致只是在隋子慈被押着出现的那一刻随意的扫了他一眼,就再也没有看他一眼。

    “那白儿……”

    “是他自己跳下山崖的。”

    欧阳柳致打断了铁幕纳西的话,他似乎非常地不愿意提到铁幕纳白跳崖之死,这样会让他联想起一个可怜无辜的女人。

    “哼……欧阳柳致,你是冷血的么?”

    铁幕纳西忽然狠狠的指着战马之下的隋子慈:“你这个昏君,竟然为了这样一个冷漠极致的人,让我弟弟送上了性命,我要杀了你!”

    铁幕纳西快速的抽出身侧佩戴的长刀,高高举起,瞄准隋子慈的脖颈……

    欧阳柳致依然面目表情,他的明亮双眸似乎被遮上了一层白沙,总是这般飘渺,哪怕是在这战场之上,他总是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态度面对一切,面对自己的人生;只是,当铁幕纳白出现在他的眼前,当这个和那个女人被一起认定为尸骨无存的男人,活生生的站在两国兵马的中间,这一刻欧阳柳致眼中的那层白沙终于悄然的掀起。

    铁幕纳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像失去了力气一般,长刀掉落在地上。

    铁幕纳白知道,如果他再不出现,那么隋子慈就会死在自己亲哥哥的刀下。在隋子慈看来,当看到铁幕纳白的这一刻,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轻声与战马之上的铁幕纳西说道:“纳白回来了!”

    这场还没来得及打响,胜利的号角便已吹响,蒙古大军撤退,玄国不费一兵一卒赢回了溯州。

    城门之上,铁幕纳白与欧阳柳致迎面而立,远处是蒙古大军撤退的背影。

    “战阵对于百姓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并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给他们带来战争。”铁幕纳白温柔的开口,眼中带着笑意。毕竟他不敢保证,自己的出现是否可以阻止这场战争。

    可事实却是,在他出现之后,开口要求铁幕纳西撤兵,更是要铁幕纳西发誓有生之年绝对不再侵犯玄国,为此做为玄国不再追究蒙古国这次攻打溯州之事。

    铁幕纳西也好,欧阳柳致也罢,都爽快地点头同意。

    “还有,我真的未曾料到,你放了隋子慈。”

    这两件事,让铁幕纳白觉得欧阳柳致这个冷漠至极的人或许并不是真的冷如冰霜。

    “我说过,我不想杀任何人……是你,拉着她跳下山崖……如今,你活着,那么……她……”

    这样吞吐的欧阳柳致,眼神也显得十分不自然。

    “她?”

    “张兰!”欧阳柳致的声音突然紧迫起来,“她在哪?”

    “走了!”

    “走了……”欧阳柳致重复着这两个字,相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紧张的开口问道:“她去哪了?”

    “我不明白……”铁幕纳白摇摇头道:“我不明白,事到如今你找她又有何用,你比谁都清楚,她爱你已经爱到失去了一切,你三番四次将她置于不顾,这一切都只因你不曾爱过她,她的生死对你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欧阳柳致微微低头,一阵风吹过,将欧阳柳致垂落在胸前的两缕发吹起,黄昏的光辉在他的身后泛着金色一般,这样的画面让铁幕纳白瞬间明白了什么。或许这个男人就如那天上的仙人一般,冷漠是他的天性,如此而已。

    “欧阳柳致,你或许不知道,在挟持着张兰跳下山崖之前,我便下定决心,放手自己的感情。我希望张兰和我一样,也能够放开对你的痴恋,真正的做一回自己。”

    欧阳柳致对上了铁幕纳白此时有些优势的神情,眼中有着一丝莫名。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你是有意带着张兰离开,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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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呵呵,你比她聪明多了。在跳崖之后很长一段日子里,她的卑微蒙蔽了她的眼睛,她看不到,又或许是她不敢相信,正如你所说,我打算和她开始新的生活。”

    “那现在又算什么,因为隋子慈?”

    “对于我而言,隋子慈都已经是放下的曾经,我只希望能够安顿好他的下半身,给他一个安身之地……可是对于张兰,对于那个我唤她阿柳的女人,却注定不是我能安排的,哪怕我想给她最好的一切……或许你不曾真正的走进过她的内心,每一次看到她,都仿佛看到了自己,我能够了解到她心底的痛苦,也因此开始了对她的怜悯,只是到了最后,我是真的,希望能与之相伴一生。”

    欧阳柳致沉默着,他听着眼前这个男人诉说着关于张兰的一切,这个男人似乎真的爱着张兰,可是自己呢?他深爱着他的父亲母亲,他也深爱着他的师傅,甚至他曾经也是爱过隋子继,可是在残忍的现实一步一步将他逼到绝境后,他的爱成了负担,成了他必须违背自己的开始。因为这些爱,才有了仇恨,才有了阴谋;因为这些爱,才让他成为今天这样一个冷面相国。

    “欧阳柳致……张兰至始至终都没有成为过阿柳,只因为在她的心理早已有了一颗柳树……在我准备面对你们之前,她与我道别……”

    “纳白……我是第一次这样叫你的名字,我想从今以后都这样唤你,在我的心理……我和你说过,我曾经嫁过人,那个人也和你一样是个好人,我感谢你们给过我的一切,我更加感谢你三番两次的救我……你送我的兰花白玉簪我会一直带着身上……虽然我不明白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但是我知道,隋子慈是对于你而言十分重要的人;如今,他没有死……”

    “纳白,是你听我说才是,我不是个聪明的人,但是很多东西我都明白,隋子慈会出现在这里,说明在他的心理,你也是同等重要的吧。比起那些痴恋的人而言,纳白你或许已经等到了一直以来你守护的东西……。或许你曾经想放弃,或许你曾经决心重新开始……我也一样……你总是能够很轻易的明白我的想法,慢慢的我才知道,那是因为我们都是同样一种人……我希望我们能够真正的重新开始,那么我们必须真正的放下一些东西吧……”

    “我想离开,找一个我喜欢的地方,扎根生活……没嫁人之前我以卖猪肉为生,这也是一门手艺,我能够养活我自己……纳白,你也一样,不管你的选择是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够真正的放下过去那些痛苦。”

    “那是张兰对我说过最长的一番话,因为她的那番话,我才更加有决心出现在这里。有些事,有些人都等着我做一个了解……。我很高兴,这一切,在今天之后都会有不一样的开始。”

    话音落,铁幕纳白转身离去。城门之上,欧阳柳致负手而立,夕阳已落。

    高城满夕阳,何事欲沾裳。迁客蓬蒿暮,游人道路长。

    晴湖胜镜碧,寒柳似金黄。若有相思梦,殷勤载八行。

    离开朔州,欧阳柳致一行人返京的速度明显缓了下来,元北骑着马儿紧跟在欧阳柳致的马车旁,他的身子随着马儿缓步的蹄步,前后摇晃的厉害,透过车窗,元北有些疑惑地看着欧阳柳致完美的侧脸。

    他跟在欧阳柳致身边多年,却是从没见过这副模样的主子。欧阳柳致在他心中是一个完美到不似真人的主子,他有着异于常人的特质,如仙人一般的外貌、冷漠异常的态度总是让身边的人不寒而栗,哪怕他寒冷如一块冰石,元北隐隐觉得真正的主子并非如此,就如此时此刻的主子,或许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眼中已然满是忧愁。

    “吁……”

    一行人停止前行,元北驾着马来到队伍前方。

    “回禀元副将,前方有一位不明身份的女子,躺在路的中央。”

    元北朝着前方望去,果真看到一席汉人打扮的女子横躺在路中央,挡住了一行人前行的步伐,元北谨慎地皱起眉头,很快决定由自己上前打探,排除任何可能的危机。

    只是当在马背上的元北一步一步逼近,俯视的角度让横躺女子的侧脸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元北的眼前。

    张兰清醒时正巧是清晨,隐隐嗅到了熟悉的布袋莲香薰,却因为清晨的蒙仿佛又有了错觉。抿了抿记忆中应是干燥到破了皮的嘴唇,却意外的发现此时嘴唇是湿润的,当一丝甘甜进入张兰的味觉,她才恍然大悟,这是有人在她破皮的嘴唇上摸了蜜汁。右侧脸颊的疤痕上,也感觉到了丝丝清凉,这也是有人在疤痕上给上了药。只是这破皮的嘴唇或许因为滋润可以很快愈合,可是早已连结痂都脱落的疤痕还有上药的必要么?

    低下头,看着一身白色的崭新袭衣,张兰的身子僵了僵。

    几天前在朔州与铁幕纳白道别之后,她便决定去银川,那个山头的屋子可以成为她的家。铁幕纳白把身上现有的银子都给了她,可是考虑到以后长久的生计问题,她选择步行的方式前往目的地。

    或许是没有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体因为跳崖之后一直得到不到很好的修养,因此已经陷入了虚弱的状态,因此才会在路途中昏倒。回想起来,张兰不禁有些懊恼,就不能对自己好一点么?

    张兰从思绪中回过神时,男人已推开房门踏进房中,四目相望,与男人沉着的视线相比较,张兰则突兀非常。只是当男人慢慢靠近,那股熟悉的香味也因为愈加浓郁明显的变了质,张兰低下头避开男人的视线,却在男人的腰间看到了一个香囊……曾几何时,她也亲手为男子做过一个香囊……

    男人很快注意到了张兰的视线,他取下腰间的香囊,放在了一旁的圆桌上。

    “味道总是不对……一直没能找到可以制出同一种味儿的人来。”

    张兰不语,脑袋越垂越低,眼神有些涣散;张兰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明显让欧阳柳致感到不悦。可是当他想到前一天,得知昏倒在路中间的女子就是张兰后,他先是愣了一愣,随后便快速的跳下马车,一路朝昏倒的女子飞奔而去……女子侧着的半张脸有一道不长的疤痕,这道疤痕让欧阳柳致有些不自在,他蹲下身子,亲手抱起昏迷中的女子,然后转身朝马车走去……。只要想到当时的感觉,欧阳柳致的不悦明显缓和了些许。

    “你……好些了么?”

    过了许久,张兰才木讷的开口问道:“这是哪?”

    “这里是客栈,我正要抱你上马车。”说着就上前准备抱起张兰,欧阳柳致的动作明显吓到了张兰,她下意识的躲开,嘴里嘟囔着:“你要带我去哪?”

    欧阳柳致的双手在半空中僵住了,但是再一次出手,这次的速度让张兰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欧阳柳致命人换了一辆大型马车,马车里有添加了被褥,欧阳柳致就将张兰安置在被褥中。欧阳柳致能感到曲卷在被褥中的张兰此时的不安,他笔直的坐在一旁,竟也有股不自然的别扭。

    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张兰却抢在了前头开口道:“我要去银川………”张兰的声音很小,甚至带着些许颤抖。

    “随我回京,之后我带你回家!”依旧不带丝毫语气,依旧冷漠极致,却是如此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