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毛蛋如今说话再也不是以前的土话,人家说的是普通话。
小子出息了,会整词了。
爹,你咋也来了。
小子,你们俩把爹一个人扔下,跑到外面玩,你呀你让俺这么说你才好。
爹,既然在这遇上,你在那儿住。
这混小子一张嘴,就把这个老子问住了,说在程晨那儿,这小子跟他娘好,会不会挑理,万一给俺捅出娄子来,俺可收拾不了残局。
别说俺呢,春柳呢。
啊,她很好,不在这。
你们出来都干了什么呀,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呢。
爹,我说你能不能让人喘口气,你再审问。
死孩子,还是这么贫嘴。
想不到在这样的地方遇到了毛蛋,俺的儿子。
俺并没有多么高兴,相比之下,俺却有了忧虑,毛蛋是在俺眼皮底下长大的,走了这么久是咋过来的,还要保护春柳,在这陌生的城市,肯定生活很艰难,他的表情极力在掩盖,可能看出来有事情,而且不是小事情,是大事情,这孩子是不是闯祸了,俺这个老子现在是又当老子又当妈,秀芹走了,俺自然得多操心啦。
俺爷俩进了饭馆子,要了盘肥肠几样菜,荤素搭配,都端上来。
来,爷们整两口。
他呢,倒也听话,先给俺把酒倒上,然后给他满上。
来,咱们父子干。
嗯。
拿起酒杯碰了,毛蛋想也没想,一口就喝光了。
傻小子,别这么急,不够咱们再要。
爹,儿子敬你一杯。
说着,给俺倒上。
爹,儿子不告而别,想到外面见见世面,什么也不说了。
又把这一杯干了。
俺看这架势,儿子的举动使俺的心提了上来。
毛蛋拿起酒瓶子给俺满了第三杯,说。
爹,这第三下,你喝了我再说。
啊,这什么意思啊,喝得不明不白,没法子谁叫他是俺的儿呢。
喝了儿子的敬酒,就听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他也说完了,俺也傻眼了,咋的,出大事了,俺的预感还是挺灵的,在医院门口看见他鬼头鬼脑往里面瞅,就觉得有事,追出去,三杯酒入肚,要是别人肯定晕乎乎的,可俺现在很清醒,清醒地俺想哭。
娃,俺的娃,爹的好娃呀,抱住儿子的头,放声大哭。
说实在,俺这辈子哭自然哭过,可不像今天这么难受。
你俩大男子咋像个娘们呢,还哭呢,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俺活了半辈子,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不幸的事情也遇到过,小的时候,父母死了,中年的时候,把老婆也死了,而现在连未来的孙子都没见到面,你说伤心不伤心。
爹,不要这样,事情已经过去了。
啊,孩子,春柳咋样。
能咋样呀,一天不说话,就是在那儿坐着,我问她,她也不言语。
人抓住了吗。
抓住了,有啥用,孩子已经没了,再也回不来了。
饭馆吃饭的人都不吃饭,看俺俩。
俺呢,心里头难过,嘴上不能说,儿子已经够难受啦,俺再一哭,儿子咋办。
哎,这都是命呀,老天爷注定,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