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小说 > 其他小说 > 如果不遇江少陵 > 第 9 章
    对沈慈说:“太太,我需要借用一下陆离。明天会有宾客前来吊唁,江先生让我到镇上购买一些食材,另外还要再安排几位厨师回村帮忙,我一个人不行,需要帮手。”

    宾客?苏家成员吗?

    沈慈很好说话,撑着脸看着陆离:“陆离,你去吧!记得给我多买一些水果回来。”

    郑睿保持微笑,闭合的牙齿却是微微用力。他们来杏花村是为了下葬苏瑾瑜,家有丧事,但沈大小姐伤心却不过一瞬,竟然还有心思惦记吃食水果,如此理直气壮,甚至不屑做做样子,实在是可气。

    这边郑睿还在愤愤不平,那边陆离还没离开却已记挂起了沈慈午餐,询问她中午怎么吃饭?

    沈慈先是看了一眼郑睿,随后将目光落在陆离脸上,出口话语不是一般的没心没肺:“你们江先生不是病着吗?估计中午也没什么胃口,等一下我去村民家把他那碗饭端过来,中午这顿饭也就凑合凑合解决了。”

    闻言,郑睿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个不停,此女果真歹dú至极,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她都能大言不惭地说出口,他家江先生是病人,她竟跟一个病人抢饭吃,她好意思吗?

    别人或许不好意思,但沈慈......很难说。

    郑睿决定先下手为强:“太太,杏花村道路复杂,如果没有人给您指路,我怕您找不到那户村民住在哪里。要不这样,我先帮江先生把午餐端过来,然后我和陆离再开车去镇上?”

    沈慈笑了笑,不作声。这位郑姓小伙子倒是忠心护主。她抬手示意陆离近前,也不知道她压低声音对陆离说了些什么话,只知道片刻后陆离直起身,看着郑睿道:“我跟你一起过去。”

    院外,郑睿微微皱眉:“太太刚才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陆离沉默。

    沈慈对他说:“鱼生火,ròu生痰。你随郑睿一起过去,饮食不宜太油腻,如果午餐食物清淡,易消化,倒是可以盛一碗过来。”

    负责江少陵和郑睿一日三餐的,是一户孙姓村民,男主人孙叔和江父是儿时玩伴,日前江少陵回来,孙叔一家很是热情。

    这天中午,孙婶得知江少陵身体不舒服,专门下了一碗素面,又烧了一瓶热水让郑睿和陆离带到江家。

    郑睿离开前把一袋感冒yàojiāo给了沈慈:“太太,等江先生吃完午饭,还请您叮嘱他把yào给吃了。”

    郑睿刻意加重“江先生吃完午饭”七个字,奈何沈慈坐在门槛上,斜倚着门框似是睡着了。郑睿犹豫了一下,把yào放在她身旁,转身走了几步,回头再看沈慈,见她并没有理会那包yào的意思,郑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所托非人,他和陆离还是快去快回比较好……

    春日阳光很暖,沈慈睁开眼睛静静地坐着,眼睛被明晃晃的阳光暖得很温热。中午时光很安静,连带院里院外也是安静无比,郑睿端饭进去到离开,时间已经悄无声息地走过了五分钟,主屋卧室却没有任何动静,她无意识地抠了抠手指,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主屋简陋,尚且还算干净,一张床、两个床头柜、一组衣柜、一张称不上是书桌的书桌装满了整个空间。沈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走到床沿坐下,那碗面放在床头柜上,他没动。

    他在睡觉,但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皱的他,应是好几天都不曾好好地睡过一次觉,疲惫,消瘦……

    沈慈今年27岁,游历过很多国家,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异国帅哥,但江少陵却是她见过长相最完美的男人,就连中美混血出身的林宣也不是其对手。

    这里是杏花村,林宣在纽约,躺在她面前的是江少陵。她很清楚,苏瑾瑜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他虽不动声色,虽万千喜悲藏匿心中,但内心怕是早已泥泞成灾。

    她说不出劝慰他的话,这些年她在纽约市喜悲锐减,早已遗忘了该以怎样的方式和一个叫江少陵的男子正常共处。

    煮好的面放任不吃,容易坨在一起,沈慈拿起筷子刚搅拌了两下,就听本应熟睡的他忽然开口说:“饿的话,你把面给吃了。”

    沈慈手头动作一僵,床上那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离得近了,沈慈方才发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不饿。”沈慈把筷子放在碗沿上。她刚才搅拌素面,是顾及他起床吃面时口感不好,跟自身饿不饿没关系,但他显然是误解了她的举动。

    沈慈不予解释。

    她说她不饿,对此江少陵并不发表意见,他从床上坐起身,直接付诸行动,将那碗素面连同筷子一起递给了沈慈。

    沈慈盯着那碗面犹豫了数秒,然后伸手接了。

    在这世上,有这样一种男人:作为上市公司董事长,他做事精准,不允许工作上出现丝毫偏差,终日斡旋于华尔街,应酬于曼哈顿,他与人jiāo流可以多国语言完美切换,社会阅历完全凌驾在年龄之上;作为业界同行死对头,他yīn险jiān诈,花样繁多,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经商如此,谋取婚姻更是如此;作为丈夫,他xìng格yīn晴不定,介于正常与分裂之间,并且拥有强烈的cāo控yù和专制yù……

    专制如江少陵,这碗面沈慈如果不接,他怕是会一直端着,或是直接拿着筷子送到她唇边。

    素面水分被吸走大半,入嘴并不好吃,但她又有什么可挑剔的呢?他生着病,却把素面让给她,此刻她该偷笑,而不是挑三拣四。

    主屋卧室寂静无声,沈慈慢吞吞地吃着面,但多少有些食不知味,一方面是跟面食清淡有关,另一方面却是拜江少陵目光所赐。

    沈慈选择装傻,不过......他打算盯着她看到什么时候?

    温温的面条黏在一起,吃进嘴里跟吃面疙瘩差不多,沈慈咀嚼了几下,不愿亏待自己的胃,干脆吐在了碗里。

    似是觉得吐食物有些不雅,她悄悄地看了一眼江少陵,江少陵正靠着床头闭眼小憩。

    沈慈觉得这样挺好,她右手拿着筷子,用手背碰了碰江少陵的手臂,见江少陵睁开眼睛看着她,她很好心地把剩下那碗面递给了江少陵:“我吃不完,倒掉的话实在是浪费,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剩下这半碗面要不你吃了吧!”

    江少陵朝那碗面看了一眼,她还真以为他什么都没看到吗?刚才见她吐食物到碗里,出于不忍直视,他这才闭上了眼睛,她倒好,坏心眼数十年如一日,吐过的食物都敢拿来让他吃......

    “我没胃口,吃不完就放着吧!等郑睿回来,留给他收拾。”江少陵对那碗面视若无睹,语气虽然轻淡,声音里却透着清晰可闻的疲态。

    江少陵与人讲话一直是坚定有力,掷地有声,但此刻声音暗哑,力道发虚。沈慈难得善心回归,收起坏心眼,把碗筷放在一旁,先是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从口袋里取出那袋感冒yào放在水杯旁,很尽责地叮嘱江少陵:“我把感冒yào放在这里,等水不热了,你记得把yào给吃了。”

    江少陵皱了眉。

    她做出这样的举动,又说出这样的话,江少陵纵使不感动,也该心有触动,但这日中午,温暖的阳光穿过窗户晃进他幽深的眼眸里,他盯着那袋感冒yào,却有一股火气猝然窜起。

    近几年,她何时善待过他?

    几日前她在江水墅向他提出离婚,那么她现在是什么意思?丧事期间先给他几个枣吃,等丧事完再继续给他一棒子?

    还是说,因为苏瑾瑜去世,所以她怜悯他,同情他?

    谁要她怜悯他,同情他了?

    江少陵越想越气,压着怒火问:“你身上怎么会有感冒yào?”

    “上午郑睿在镇上买的。”沈慈收拾碗筷准备出去,她有手有脚,寻思着无需等郑睿回来帮她刷碗善后,像这种活她完全可以自己搞定。

    这句大实话沈慈不该说,因为就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江少陵忽然冷冰冰地看着她,目光宛如雷雨夜波涛汹涌的海平面,不仅令人窒息,更像是结了冰一样。

    猝然接触到这么冰冷的目光,沈慈完全是云里雾里,她有说错什么话,还是做错什么事惹他不高兴吗?

    这人人格实在是太分裂了。

    “出去”

    卧室里,人格分裂的江少陵怒极反笑,毫不客气地甩了两个字给沈慈,语气格外的重。

    中午12:42分,沈慈端着碗筷蹲在院子里已经很长时间了。十分钟以前,江少陵当着她的面把感冒yào扔到了窗户外,她一言不发地走出去捡感冒yào,不停的告诫自己:苏瑾瑜死了,屋里那人原本脾气就很怪,如今情绪不好,火气旺,那也是人之常情……

    沈慈疏忽了晨间那场暴风雨,有几包感冒yào被摔破,yào丸和yào片散落的到处都是,另外还有几包感冒yào浸泡在院内坑坑洼洼的泥水里,继续服用是不可能了。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怒火,沈慈将刚才在屋里发生的事情,简单地梳理了一遍,想要窥探出他的怒火踪迹,倒也不是难事。

    问题出在感冒yào是郑睿买的,而不是她?

    沈慈只窥探到其一,至于其二则是取决于江少陵心魔滋生

    误会感冒yào是沈慈买的,他火气蹿升,怀疑她心怀鬼胎,但心里没有丝毫波动那是骗人的。

    落实感冒yào与沈慈无关,他火气加倍,相较有心买yào,无心买yào最可恨。

    她当真无心吗?

    不,她的无心仅限于自己,反观她的有心倒是毫无保留的全都给了林宣。似是一种讽刺,一月份叙利亚帕尔米拉,她察觉林宣感冒,曾亲手煮了一碗汤端给林宣……

    林宣……林宣……

    仅仅只是想起这个名字,就足以令他火气难忍。这把心头火虽然被他发了出来,但他情绪不见平和好转,反而越来越糟。这份糟糕来源于他刚才的语气,他从未对她说过那么重的话,她刚才一声不吭地走出去,院里院外一点动静也没有,她在院子里做什么?怪他、怨他,还是正在独自生闷气?

    十分钟过去,他隐忍地咬着牙,她没有进屋。

    二十分钟过去,他放松面部表情,靠着床头耐着xìng子等着她进屋。

    半个小时过去,他忽然掀起被子,穿上皮鞋离开了卧室,走出主屋,院子里却不见沈慈踪影。

    应是感冒作祟,阳光下江少陵身体乍寒乍暖,头晕得厉害。

    沈慈在孙婶家。

    中午孙婶cāo持完家务,记挂江少陵的身体状况,就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江家老宅。

    这里是杏花村,几乎每户人家别墅外都栽种着杏花树,伴随着一场春雨侵袭,杏花花瓣落了满地。孙婶来到江家的时候,沈慈正蹲在大门外用杏花花瓣在地上拼贴出了一个大大的“江”字,不是一般的清闲无聊。

    杏花村不大,所以有关于“江少陵的媳fù来到了杏花村”,短短一中午几乎传得人尽皆知,孙婶不可能不知道。江家院门外,孙婶初遇沈慈,却已断定她必是“少陵媳fù”无疑,只因她那头醒目的白头发。

    陈叔说:“少陵媳fù长相偏清秀,虽然气质很好,只可惜却是一个少白头。”

    陈叔言语间满是惋惜之意,在他看来江少陵现如今事业做得那么大,人又长得好,娶媳fù怎么说也该娶一个颜值与他相匹配的女子,就算颜值不相配,至少妻子也不该头发半白。

    沈慈见有人走过来,站起身踢乱地上的“江”字,朝来人笑了笑。

    “你是少陵媳fù吧!少陵在家吗?”孙婶笑容温和,看起来很亲切。

    沈慈并不好奇来人怎会知道她的身份,很显然这位中年阿姨是为江少陵而来,沈慈在想,屋里那人情绪不好,为了避免他得罪同村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免他和外人接触。

    “少陵正在卧室睡觉,您找他有事吗?”话说到这里,沈慈略显虚伪地迈动脚步:“我去叫少陵起床。”

    听说江少陵正在睡觉,孙婶哪能真的让沈慈进去叫人,连忙拉住沈慈,询问了一下江少陵的身体状况,后又问:“少陵中午胃口怎么样?素面有没有吃完?”

    沈慈这才意识到来人是谁,厚着脸皮回孙婶,说江少陵素面吃了大半碗,胃口还不错。

    孙婶笑着点头:“那就好。”

    门口浅聊,孙婶提及郑睿之前去家里端饭,她当时并不知道沈慈在村里,所以只让郑睿带了一碗素面过来。孙婶看着沈慈,颇为抱歉,询问沈慈中午是不是没吃饭?更热心肠地拉着她去家里,说要下碗面给她吃。

    沈慈中午吃了半碗素面,哪还有食yù?谢绝了孙婶的好意,沈慈让孙婶在门口等她一下,她把碗筷从院子里拿出来还给孙婶,并再次道谢。

    孙婶接过碗筷,看着沈慈轻笑:“今天早晨,少陵连早饭都没吃,一个人在村口站了好几个小时,后来下起了大雨,他回去的时候,衣服多半是淋湿了,要不然也不会感冒。我之前还纳闷他站在村口干什么?现在我明白了,他是在等你。”

    沈慈身体一僵,心里却像是被银针给轻轻地刺了一下,原来是因为她!

    院外杏花耀眼,沈慈无意识地抠着手指头,再抬眸看着孙婶时,她说:“孙婶,我能借用一下您家厨房吗?”

    午后,江少陵几乎找遍了杏花村,后来听村民说沈慈在孙婶家,他这才暗松了一口气,不愿意承认后背之所以会出一层冷汗,皆是来源于内心最深处的那份恐慌和不安。

    2014年2月4日之前,他有苏瑾瑜,有她;2014年2月4日之后,苏瑾瑜死了,她成了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也是唯一的那个亲人。

    因为唯一,所以他可以一再退让;因为唯一,所以他有多恨她,就有多在乎她。

    杏花村民风淳朴,白天黑夜不闭户都没什么问题,孙家别墅大门没关,江少陵走进去的时候,沈慈正和孙婶,以及孙婶的小孙女说着话。

    孙婶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