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来护驾的京尉侍卫杀死,仁帝重伤之中,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chā话留下刺客xìng命盘问。(这个杀手来自辰月大宗的指派,他看到公山虚已经准备完毕,于是出钱请了天罗助阵,等若亲自动手点燃这场争端的火焰。)

    当国五十七年的胤仁帝突然倒下了,命在旦夕。短刀上的dú素让皇帝病体沉重,此时全部皇子都雨夜兼程赶回帝都。

    他们没有直接入宫朝觐,而是立刻和帝都中己方的势力联系。金吾卫的高层和羽林天军的高层无一例外的被卷入这次皇子的争夺中,各种详细的计划被制定出来,都是要在种种情况下协助自己支持的皇子取得皇位。名义上这些军队按兵不动,事实上高级别的动员令已经下达下去。

    在朱王的cāo纵下,太清宫的城门也被封闭了。朱王在禁卫中埋伏了一支上百人的可观势力,而锦王和青王也各有准备,二十多名皇子站在临死的皇帝床前,彼此也都选择了自己的队伍,暗地里勾心斗角。只有白清羽放声大哭,他的哭泣一方面是伪装,一方面此时的白清羽已经预感到自己的胜利,多年来的奋斗和痛苦在他的心中bào发出来。

    在白慎之巧妙地关闭城门,羽林军与金吾卫按兵不动之时,一道秘密的召集令通过狮牙会的网络层层下达了下去。狮牙会约定于暗时始召集,暗时正汇于宫城之外,一举突入太清宫,助白清羽夺得帝位。在严格的封锁之下,这道密令只用了半个时辰就传递到了狮牙会所有成员手中。上千名热血沸腾的年轻下级军官已经磨亮了战刀。当白清羽和哥哥们走近太清宫的时候,这支力量已经走出了兵营和家门在街上集会。早已经被狮牙会整编的十二城门守军封闭了帝都,年轻人们无视上司的阻拦甚至杀死他们,凭着狮牙会的徽记在帝都的聚集点会合。

    变故发生在宣威坊军械库驻地,其时金吾卫已得到支持白慎之的张武授意不得擅动,这道命令被一层层传递下去。一名巡守城北军械库的金吾卫都尉带了一小队进行例行巡查,发现狮牙会成员罗某正在磨qiāng,于是喝问道:“为何磨qiāng?可是要造反?”罗某答曰:“以防不测。”都尉喝令左右将罗某拿下,不意罗某一跃而起,挺qiāng将都尉刺死。附近的狮牙会成员纷纷cāo起武器,将巡查小队围住拿下。因为动静过大惊动了附近居民,北城的狮牙会被迫提前行动,他们打开军械库,穿戴上战阵之时才会配备的铠甲,将军武库里的重型弩全部带走。在北城的信号上天之后,潜伏在城中的狮牙会成员在苏瑾深等人的指挥下迅速集结,分散天启各处的狮牙会成员们按照会中的阶级有序组织,聚集到了宫墙之下,于裂时将太清宫团团围住。

    宫城内的王爷王子们听闻有众多的金吾卫聚集在宫城之外,将太清宫围了个水泄不通,惊恐非常。殿上对峙的三位王子互相从对方错愕的眼神中得知围宫的金吾卫也不是对方的属下,心中稍定,然而巨大的威胁近在眼前,却也不能坐视。而始作俑者白清羽则带着公山虚依旧垂首于朱王身边不动声色,看着三王间的火yào味越发浓重。

    支持三王的王室公卿们纷纷登上城头,提着灯笼冒着大雨向城下的狮牙会众喊话。众人或是阐明大义或是许以重利,鸿胪寺卿则斥以“犯上作乱”,转而又表示若是狮牙会众当即散去便以官职作保不予追究。然而无论威逼也好利诱也罢,狮牙会众都无动于衷,甚至苦苦哀求也只散在瓢泼大雨溅起的水声中。

    在大雨之中,狮牙会众立在宫城之外,隔着三丈六的宫墙看下去,甚至能看到第一排的士兵鼻子上滴下去的水珠。三千余人穿戴着明亮的铠甲一动不动地立着,他们高举着“风炎蔷薇”的旗帜,军容之严整可谓冠绝东陆。

    如若不能控制宫外的军队,在城中的争斗便毫无意义;反之,在三王对峙之时,谁控制了这样一支力量,便可以依靠武力登上帝位。思量再三之后,朱王带领几名亲兵登上了宫墙,以未来的皇位拥有者的身份许给狮牙会众那尚不知名的领导人不可想象的厚利一国之主的地位,与皇帝兄弟相称,共分天下。在朱王的计算中,这破釜沉舟的一步至少能诱得狮牙会的领导人出现。他的所料不错,白清羽正一步一步登上宫城城头,但是一贯将这个弟弟视作废人的白慎之并没有意识到白清羽隐藏的身份,反而大声斥责他擅离太清宫,在此紧要关头还到处游dàng。“你上来做甚?”白慎之没有料到自己算计一辈子,临死却成了笑柄。

    白清羽却没有表现出朱王所习惯的懦弱,他一步一步登上城楼,脚步坚定,仿佛从未听到过白慎之的呼喝,眼中是白慎之从未见过的冰与火的结合。白清羽站定城墙之上,缓缓抬起了双臂,迎接他的是“十三公子”的欢呼声。第一声并不甚大,第二声带了些许疑惑,当第三声“十三公子”响起时,整个宫城内都听得到,伴随欢呼声的,还有盔甲与地面相撞的声音宫城外的金吾卫整齐地单膝跪下。

    朱王锦王青王发现自己完全忽略了这样一个可怕的人物,此时他们的力量在太清宫内,却不敢杀死白清羽,而白清羽也不和他们谈判,只是站在宫城上平静地等待。僵持中羽林天军虽然得到了消息,却不敢进攻天启城,金吾卫们候命在太清宫外,太清宫里的禁卫束手无策,皇帝正在慢慢死去。

    眼见平日里被自已当作一条狗豢养的白清羽突然成了皇位最有力的角逐者,白慎之的心中失去了平衡。白清羽对白慎之恨之入骨,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城外金吾卫带来的压力让其他皇子们出现破绽,甚至将他们压垮。这样的姿态更激起了白慎之的怒火,他劝锦王和青王共戮白清羽,然后再决天下归属,青王直接拒绝了他的请求,锦王则按兵不动。没有得到支持的白慎之决定孤注一掷,率兵击杀白清羽。

    朱王率着手下冲过太清宫前的广场时,突然斜里杀出一彪好汉。他们各个穿着黑夜黑甲,用黑巾蒙了面,混在黑夜当中,人影晃动看不清楚具体有多少人。为首之人使一杆长qiāng,朱王手下虽是殿中省精锐,却无一合之将,见面便被一qiāng搠倒。这一队黑衣人马在为首这人带领下往来冲杀,如入无人之境。朱王手下阵型大乱,一时陷入混乱之中,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朱王数次整束队伍未果,遂弃大队人马于不顾,仅带领最贴身的十数名侍卫冲向城楼。然而短短百丈的距离却成为天堑,从看不见的角落shè来的利箭一箭一箭扎在白慎之周围的侍卫身上。白慎之的侍卫以身为盾护卫他登上宫墙,白慎之抽出佩剑,却被一支箭穿胸shè中,坠下城楼,城外的金吾卫山呼万岁。听到“朱王死了”的呼声,朱王麾下纷纷丧失了斗志,扔下武器投降。

    在后世民间的传说中,“十二壮士闯太清”是一个脍炙人口的故事。故事中,公山虚早就派人探查了皇城的水道,绘出路线图。当日夜里,十二人队通过地下水道进入皇城,埋伏在太清宫内,终于最后一击建功。关于这十二个人的武义与外貌有许多说法,各不相同,一样的是,他们的武艺都被传说得强大到了夸张的地步。许多百姓相信,十二人队中带头的持qiāng之人就是后来任淳国三军都指挥使的姬扬,而那个shè出致命一箭的无名shè手,传说则是一个羽人。在各种传说中比较固定的形象还有:一个肌ròu虬结善使大刀的士兵,一个赤手空拳武艺高强的壮男;一个身形鬼魅一击必杀的矮汉;一个声音清越的瘦削男子最先喊出“朱王死了”的便是此人。至于十二人队中的其他成员,则说法不一,相互差得也很远。

    朱王之死结束了皇子的斗争,等着坐收渔利的锦王疯癫了,他不能相信三王之中有着最强实力的朱王就这样羞耻地失败,青王则接受了白清羽的条件,对着白清羽下跪。太清宫的城门洞开,数千金吾卫在微薄的晨曦中欢呼着涌入宫城。下了一夜的雨渐渐停了,冲刷未尽的血液呈条条缕缕状在广场上流淌。

    白清羽被金吾卫们拥进了太清宫大殿,在那里,王室贵胄与百官们正在金吾卫的环视下恭敬地等待新的主人。白清羽简单地说了两句话,随后制止了金吾卫的跟随,仅带着公山虚来到胤仁帝的寝宫前。

    忠心守卫垂死皇帝的侍卫们在楚道石授意下并没有阻拦,任由白清羽踏入父亲寝宫。而白清羽踏入父亲的寝宫时,当天的第一缕阳光正照进宫中,即将死去的皇帝看着他疲惫的笑,说:“你终于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

    皇帝把早已写好的遗诏递给白清羽,白清羽打开看见上面正是自己的名字。

    继承制度

    皇室的继承制度是“选贤”和“选嫡”兼顾,一般不以年纪为选择标准。

    皇帝也就是这一代的白氏主家的家主。当他有子嗣的时候,他的继承者必须从儿子们中选择出来,除非极特殊的情况,比如他的儿子被认为不贤不能,或者天生严重残疾,完全不可能继承伟大的帝位。皇帝拥有数量相对不小的后宫,儿子们分为“嫡出”和“庶出”两类。“嫡出”是指正妻所生的孩子,但是皇帝的正妻不只一位而是三位,分别是“皇后”、“贵妃”和“德妃”,其他的妻子都算妾室,生出的孩子地位要低一等。但是若是母亲升为正妻,孩子也能顺理成章的变为嫡出。所以母亲和孩子在地位的诉求上是一体的,胤朝皇帝往往深爱母亲,但是对于父亲的感情则淡得多。

    皇帝拥有三位正妻,导致其“嫡出”的孩子事实上占相当大的比例,而且年纪稍长的孩子都是正妻们所生,所以在争夺继承权的过程里,“嫡出”的孩子占据绝大的优势。当然,“庶出”的孩子们也并非没有绝世之君,比如“风炎皇帝”白清羽。

    在嫡子中的选择,“贤能”就是最主要的要求了。“贤能”也并非完全由皇帝来判断,公卿世家和皇室大臣们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所以皇子们必须争取这些贵族阶层对他的好评,网罗羽翼也被看作皇子能力的一个方面,皇帝乐于放任皇子们在贵族中活动,这样新即位的皇帝可以立刻获得绝大多数贵族的支持,这被看作执政能力中最重要的一项。但是“结党”是不允许的,也就是说如果皇子们的势力尝试着利用手中的权力谋取他们不该获得的利益,那么就会有严重的惩罚。对于皇子们而言,如何控制拉拢公卿的程度和维持私下结党的秘密是成败的关键。

    最终的决定还是由皇帝做出,胤朝初期的皇帝为了对选定的继承人进行全力培养,往往在自己在世的时候就公布继承人、也就是“太子”的名字。但是这个方式后来被认为是有害的,“太子”往往变成其他皇子攻击的众矢之的,而这也被认为剥夺了其他皇子被培养的机会。

    所以后来的皇帝往往对自己嘱意的继承人名字默而不宣,他们会准备一份诏书,密藏在某处,只有皇帝自己、诏书的起草人(往往是皇室的某位重臣)、皇族主家的一位长老三人知道这件事。只有在皇帝驾崩的时候,这封诏书才会被起草者公布出来,此时受命的长老也会站出来,证明这份诏书的有效xìng。诏书本身、受命撰写的大臣、受命为证人的长老,三种说法吻合,继承人就被确认为有效的。

    最初皇帝往往委派最贴身的近臣和最有声望的白氏长老来负责这件事,但是皇子们往往因此而刻意的拉拢皇室大臣和白氏宗老会中可能的受命者。也曾出现过受命大臣和受命长老的意见南辕北辙的情况,使得局面异常复杂,只能认为是其中一方被某位皇子的势力拉拢了。皇帝为了规避这种纷争,往往会委托给不真正参予政局但是地位声望足够的一位闲散臣子和宗老会中某些不引人注目的长老。

    皇子

    先太子白肃之

    白肃之五岁为太子,自幼恭孝仁爱,勤勉聪明。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一个完美的太子的典范。六岁于稷宫听学,通经卷,博古今。九次监国,在群臣中博得“识大体,善听断”的美誉,他坐镇东宫的四十五年中,克勤克俭,朝中未尝听闻更立太子之说。没想到做了四十五年太子后,白肃之忽然染恶疾身亡。仁帝扶棺恸哭不止,数度晕厥。大葬当夜,仁帝于太清殿中肠坐不语,当值太监下半夜正犯困的时候,恍惚间听闻仁帝问道:“我是不是活得太久了点?”侍卫太监犹豫不敢答,仁帝便摆手命他退下。

    朝中不可一日无太子,白肃之之死却令原本相安无事的朝野为立太子一事争论不休。如今倒有一派拥护皇次子也就是此时的皇长子端王白延之;一派拥护皇后安氏嫡出的皇三子锦王白远之;拥护安氏皇后嫡出的皇七子朱王白慎之;一派拥护皇贵妃冯氏所出的皇八子青王白里之。这四派纷纷各自联名上表,请立太子,互相攻讦。但均被仁帝留中,此后虽无人再提此事,但党派俨然,令仁帝甚为担忧。

    皇次子端王白延之

    白延之生于文帝修文二十八年,出生时其母即因难产而死。白延之便jiāo由先皇后甄氏抚养,修文元年白肃之封皇太子,一个月后白延之便被封为端王,是所有亲王中封王时年龄最小的一个,足见仁帝对其多了仁爱。修文二年,甄氏怀了皇四女白,皇太后便将白延之带到其寝宫永清宫,也是念其母是自己的亲侄女,自然另眼相看。

    端王幼读诗书,通古籍,擅律令。修文二十四年参与修订《胤律》,修文三十年纂写《修文例典》一百三十二条,修文四十二年主持编写《贲书》,修文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