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追，她也不会跑。”
厉谨言嘴角噙着笑意，故意问道：“胳膊不疼吗？快去医院看看吧，万一伤得厉害，我们兄弟俩一个废了手，一个废了脚，外人可要看笑话了。”
只不过，废了手的那个，有可能是真废了。
废了脚的那个，却是自己装的。
因为疼，厉慎行的五官皱在一起，看起来有些狰狞。
但他很爱面子，绝对不可能在人前呼痛，而是任由一张俊脸都变得扭曲起来。
“你的腿没事？”
厉慎行咬牙切齿地问道。
“也不能说是没事，只是没有你们想得那么严重。”
看了一眼陪伴自己多时的轮椅，厉谨言还流露出一丝不舍：“其实坐轮椅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处于低势，仰人鼻息，看着那些表面光鲜的人露出一根根鼻毛，倒是有趣。”
他含有深意地说道。
如果不是现场气氛不对的话，楚幽蓝都想哈哈大笑了。
她知道，厉谨言之所以会当众揭穿真相，是因为他再也受不了厉慎行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了。
而且，她隐约觉得，他在吃醋。
楚幽蓝的猜测是对的，厉慎行将她堵在女洗手间里这件事，深深地刺激到了厉谨言，让他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
他曾经保护这个国家，保护人民，如今怎么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
那样的话，实在太失败了！
踹厉慎行一脚，不是厉谨言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警告他，不要再靠近楚幽蓝，不要再对她产生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除非他不想再活了！
“谨言，他是你亲弟弟，你居然对慎行动手，你怎么不连我一起打了！”
聂美芸从最初的惊讶之中回过神来，失声尖叫道。
她不停地用手摸着厉慎行的胳膊，确定没有伤到骨头，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向厉谨言发难：“你为了这个女人，是不是发了失心疯？”
看出他是为了楚幽蓝出头，聂美芸自然将矛头指向了她。
“慈母多败儿。”
厉谨言只留下五个字，就拉着楚幽蓝上了车。
站在一旁的苍鹰动作麻利地把轮椅抬进了车里，也跟着坐进驾驶位，二话不说，开车就走。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到聂美芸回过神来，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厉谨言，你长能耐了，你翅膀硬了！”
她对着空气，疯了似的大喊大叫，一点儿也不在意形象。
隐约听见后面传来聂美芸愤怒的喊声，楚幽蓝感到坐立不安，她想回头看看，却被厉谨言给制止住了：“不用管她。”
她一怔，只好坐稳了，但屁股底下却像有火在烧一样。
看出楚幽蓝的紧张情绪，厉谨言反倒忍不住笑了：“你害怕什么？”
她无奈地用手指按了按额头，哑声开口：“你知不知道，儿子和妈吵架，到最后都会变成儿媳的错？你就是捅破了天，你妈也会原谅你的，可我不一样，我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简而言之，今天的事情，说一千道一万，全都会算在我的头上。”
楚幽蓝最担心的是，如果聂美芸一气之下，把电话打到童淑清那里去，说她不会教育女儿，没有家教，那就糟了。
童淑清人在外地，又不清楚这边发生的事情，被亲家母一顿贬损，她只能干着急，白上火，还得好声好气地跟聂美芸赔不是。
她不愿意妈妈为了自己而不得不对别人低声下去，受尽委屈！
“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怕什么，我这不是不瘸了吗。”
厉谨言看穿了楚幽蓝的心思，他抿着嘴唇，似笑非笑地安慰着她。
她并不觉得宽心。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出一个在心中盘桓很久的问题：“既然你的腿早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一直欺骗别人？”
如果是厉慎行这么做，楚幽蓝觉得，很有可能只是为了好玩，压根没有其他理由。
但厉谨言不是这样的人。
“既然叶沁没死，我心里的内疚也就少了很多，这条腿就是去救她的时候中了一枪，我一直认为自己要对她的死负责，所以，就算它好了，我也当它坏了，就这么简单。”
他一说，楚幽蓝就懂了。
这是一种自我惩罚。
想到叶沁，她的眼神跟着黯了一黯，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厉谨言注意到了楚幽蓝的失落情绪，他沉思了两秒钟，认真地问道：“是不是有时候不能实话实说？我是指，对太太，或者对女朋友提出的问题，要注意区分，在必要的时候也是要装傻的？”
很明显，聪明的人在任何方面都是聪明的，他一下子就想通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楚幽蓝被逗笑了：“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说，哪怕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实话实说，我绝对不生气，你也要考虑考虑再回答。”
厉谨言点头称是，眼神里多了一丝狡黠。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当天晚上，临睡之前，楚幽蓝正在做面膜，忽然听到厉谨言放在床头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一向喜欢把手机调成静音或者震动的模式，以免吵到他人。
不知道为什么，楚幽蓝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是叶沁。
或许，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她下意识地把头扭过去，看了一眼厉谨言。
他也刚拿起手机，解锁屏幕。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条短信。
厉谨言的手机里几乎没有任何社交软件，和楚幽蓝结婚以后，他勉为其难地安装了微信，方便和她联系。
此外，他的微信好友屈指可数，朋友圈里更是从来也没有发过任何东西。
“现在还有人发短信？”
楚幽蓝既然看见了，索性也就没有假装，她低声嘟囔了一句，感到十分好奇。
她的手机里有很多条未读短信，都是垃圾广告，或者验证码之类的东西，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通过短信来进行社交了，和几年前完全不同。
厉谨言点开收件箱，看了一眼，很快又抬起头来，向楚幽蓝解释道：“我和叶沁只交换了手机号码。”
那副坦诚的样子，倒是让楚幽蓝觉得自己反而成了小人，好像不信任他一样。
她摸了摸脸颊，悻悻开口：“哦，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