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小说 > 玄幻小说 > 和离之后 > 46.看戏
    虞墨戈清冷一笑:“嫣儿,她终于知道防盗了~”“昨夜可把我吓坏了,哪都找不见人。若非您回了,我抬脚便要去容府了。”杨嬷嬷嗔道。入冬寒凉,生怕容嫣冻着又给她加了层薄被。看着小姐长大,又随她陪嫁,这么些年既把她当主子又当女儿。“您若出了意外,我如何对得起夫人。”

    容嫣蹙了蹙眉,没睁眼。昨夜宿醉,此刻她头疼欲裂。“我只是喝多了,出去转转,让您担心了。”

    这话骗得了嬷嬷,骗不了自己——

    脑袋里的片段不停闪现:肉体交缠,香汗湿枕;他无尽探取,自己承欢呜咽……她真希望这是个梦,可身体的不适偏就给这一夜荒唐落下了抹不掉的印记……

    她把自己给了一个陌生人,最要命的是:这居然是她的第一次。

    容嫣默叹。

    她终于明白为何原身五年无所出了;也明白了尤姨娘那句“爬上男人的床”意义何在!

    既恶之,何娶之。

    秦晏之欺人太甚,他岂把容嫣当妻子,甚至是当女人看了?

    不怪他痛快地同意和离,还退了嫁妆。原来这算补偿……

    容嫣朝被子里缩了缩,下身牵扯,痛感依旧清晰。

    意乱情迷。两世保守的她居然也有这么一天,就不该去喝酒,更不该头脑一热留下来。

    后悔吗?容嫣问自己。

    悔,清白没了。然可笑的是:和离的人,谁在乎她清白。

    连那个在她身体里出入的人也没意识到不是吗?

    疼痛渐渐平息,一股啮骨之感蠢蠢欲动,啃噬她的理智。容嫣不得不承认,她有欲望,昨夜纵情,放松下来的她终于体会到了作为女人的欢愉……

    想到这,她一把拉上被子盖住了脸。

    即便内里是个现代的芯,她依旧觉得可耻。太羞耻了,酒后纵欲,她这辈子都洗不掉这个污点了……

    悠悠两日路程,终于到了宛平。

    没有了束缚和羁绊,下了马车的容嫣,觉得宛平的阳光特别温暖,连空气都极清新。

    她们先在客栈落脚,才歇了盏茶的功夫容嫣便带着房契和嬷嬷去了故居。她迫不及待要开始新生活了。

    虽然房契始终在她手里,但容宅一直被祖家租着。租户是和二伯母签的约,三年仍余六月,想要退租,那便要还人家六月的租金、违约金及押金。这些二伯母提都未提,容嫣也知道从她手里抠不出钱来,她也没想抠,权当买个清静。

    租户姓孙,三十出头,宣州人士。宣州纸商为扩大生意范围,常派驻掌柜到顺天府各地,他便是其中一人,携妻女落入宛平,两年矣。

    容嫣自表身份,孙掌柜客气,毕竟是房东。可听闻她想收回房子,脸色便不那么好看了。

    “租金已交,期限未到,我为何要搬?我往哪搬?”孙掌柜不满摊手。

    容嫣淡笑,解释道:“租金我会退,押金违约金我一概不会少您。要您搬走确实情非得已,如今我无处可去,只有这宅院容身了。我可以留给您找房的时间,但不会久。”

    和商人谈判,绕不过他们,不若都摆在明面上讲清楚。可对着掏心实话,孙掌柜没领情,依旧咬定了合约未到期,不肯搬。

    其实容嫣也懂,容宅有地段优势,他把这作为商业据点,挪了位置会影响到生意往来。可理解归理解,她没退路,况且有些实质上的错误是他们自己犯下的。

    “房契地契均在我手,这宅子归我所有,可您的租约是与我签的吗,有效吗?您当初不见房契,只凭中间人签了租约,那您便要承担这个结果。”

    理不占,情来补。

    孙掌柜没料到小姑娘说得有理有据,只得出了张亲情牌,唤孙夫人端茶,容嫣这才知道,她已有孕九月余。

    姑娘家心善,触了她软肋,容嫣只好容她生了再动……

    客栈里,容嫣算计着自己的容身之所,而杨嬷嬷整理着衣衫叨咕道:“九月,我瞧着可不像,也就是肚子大了点!”

    “这也看得出?”容嫣漫不经心接话。

    “怎看不出啊,‘肚子尖尖,小子无疑’。她这胎我说定是男孩,可肚子没坠,还没转胎呢!也就七个多月。”

    容嫣突然反应过来。现在才入冬,那便转年二月生产,养月子更动不了,待到三月农耕,哪还有房子等着他们租。到时候若赖着不走,就算告到府衙,也要拖上两月,那六个月合约可不就满了。

    到底还是没算过他。

    次日,容嫣带着嬷嬷又去了容宅,这回干脆吃了个闭门羹。杨嬷嬷叫门,宅里除了犬吠,一点声音都没有。

    容嫣唤嬷嬷回来。今儿不行明个来,还怕他跑了不成。

    “嫣儿?”身后,细语柔声,有人叫她。

    容嫣转头,一身披貂领青缎斗篷的女子正盯着她。女子二十出头,衣着华贵,生得颇是清丽端秀,一双杏眼莹莹,闪着不可思议。

    原主凌乱的记忆断断续续,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是谁。

    “真的是你?”女子紧了两步上前,拉住容嫣的手。“你怎来了?自己吗?”她对着杨嬷嬷微笑,嬷嬷福身揖礼道:“表小姐。”

    容嫣恍然想起来了。这是她表姐,谭青窈,她母亲是自己的亲姨妈。姨夫在朝廷礼部侍郎,青窕是他的独女,嫁给了宛平临安伯世子徐井松。

    “表姐,许久不见。”

    “岂是许久,是太久了。”青窕拉着她,笑中闪泪。

    青窕在京城外祖家长大,容嫣父亲任职都察院时,两人关系极好。可最后一次相见,还是容嫣出嫁,转眼快五年了。自打父母过世,她再没来过宛平,二人偶尔听到彼此消息也是从外祖那边。

    “我回京城几次,都没见到你。”

    “嗯,母亲过世,很少回外祖家了。而且嫁了人,总不方便……”容嫣轻声道。

    青窕父亲是官宦世家,在朝颇有地位,故而夫家不敢怠慢她。可并不是每个妇人都如此幸运,更多的还是身不由己,她理解容嫣。

    “走吧,跟我回去,你还没见过你外甥女呢!”

    路上,青窕问及为何来宛平,容嫣讲了,但保留了无后的原因。

    “与其被休,到不若先提出和离……”

    青窕大惊,虽痛骂秦晏之薄情寡义,憎恶尤姨娘阴险歹毒,可还是心疼自己这个表妹,于是眼圈又红了,偷偷吸了吸鼻子。

    容嫣微笑,表姐单纯是真性情,也是真的对她好,她心暖。

    到了临安伯府,容嫣拜了伯爷伯夫人,见过表姐夫。

    徐井松二十有七,翩翩儒雅,相貌堂堂,不语也带三分笑,平易近人。听闻他极宠爱表姐,这么些年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让容嫣对他又多了份好感。

    伯爷身体不好,故而这个家都是表姐夫做主。他听闻容嫣的事,凝神皱眉,道句“有魄力,女之英豪也。”

    表姐拍手而笑。“以前她可不是这样,柔柔弱弱的,常被我欺负。”于是又对夫君讲了容宅的事,劝道:“让她留下吧,长住客栈总归不安全,我也许久不见她了,恨不能天天在一起。”

    徐井松看着妻子,笑容宠溺。“好,听你的。”

    青窕挽着他,娇声道了句“谢谢夫君。”于是对表妹点头。

    看着恩爱的二人,容嫣回笑。

    夫妻,就应当如此吧。她为表姐高兴,也有那么些羡慕……

    除了徐井松,还有在府学读书的二少爷徐井桐,和年刚及笄的三小姐徐静姝。匆匆打过招呼,又见了三岁的外甥女,徐井松便遣人把容嫣的行李搬来,打算腾出重台苑给她。

    容嫣婉拒。

    一家人热情已是感激,哪好过分搅扰。在容宅讨回之前,她暂住客房便好。

    府学休假,二少爷在家温书,见容家表姐搬来,便帮着跑前跑后。徐井桐今年十八,生得白皙英俊和兄长有些相像,但比兄长多了分朝气,笑起来带了阳光的味道。

    见下人整理齐了,他转头对容嫣道:“容表姐需要什么,尽管对府上说,不要见外。”

    容嫣微笑道谢。

    她挑唇时,嘴角的小梨涡若隐若现,淡淡的,轻得像涟漪。徐井桐看得心惊,好一块天然璞玉,清透明丽,真不明白怎会有人想休了她。

    见她正抱起妆奁,徐井桐赶紧上前。“我来吧!”说着便伸手去接。不小心碰了她手指,微凉柔软,愣了住。容嫣颦眉赶紧抽回来。

    “表姐要放哪?”他笑道。

    容嫣敛目没看他,神色略沉地指了指梳妆台。徐井桐轻巧放下,赞了两句紫檀妆奁便问可还有其他要搬的。

    她摇头。“谢二少爷。今儿麻烦您了,不扰您读书了。”

    这是要谢客啊。

    徐井桐识趣笑笑,才打算迈出房门,便听小厮来报:英国公府三少爷来了。

    ……

    英国公府阀阅世家,手握国之半数兵权,在朝炙手可热。英国公虞鹤丞任五军都督,加太子太保,封镇朔将军戍守宣府。

    长子虞琮讨伐西北殉国,孙儿们十几岁随军出征,功勋赫赫。

    尤其是三少爷,睿智骁勇,十八岁便坐到了副总兵的位置。只可惜年少轻狂,因打了场败仗险些丢了大同而获罪,至此心灰意冷,整日里走马跑鹰,流连声色,极是放纵……

    既是贵客,没有躲着不见的道理。而这些,都是去前院的路上,听三小姐徐静姝道来的。小姑娘说这些时,满眼的倾慕痴迷,看得她极是不解。

    徐静姝娇红着脸解释:“……名门贵胄,俊美无度,天生便带着凛然之气。而且人如其名,战场上运筹帷幄,笔墨间才华横溢。……哎呀,总之一个眼神一句话便能让人陷进去,京城爱慕他的姑娘不知有多少呢!”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好看。

    “他叫什么?”容嫣随小姑娘入正堂问。

    “虞墨戈——”

    尾音戛然而止,小姑娘驻足,望着前方脸瞬间红透了。

    容嫣循着她的目光瞧去,也愣了。一阵寒凉细密沿着脊背爬了上来,她脸色煞白。

    努力淡去的记忆一层层地补色,鲜亮,清晰,最后只留下了那夜荒唐中的一张脸……

    她慵懒地眯起眼打量四周,陌生,好似穿越之初,且伴着阵阵头疼。她习惯这种生活了,每次从睡梦中醒来都恍若重生,需要时间辨认,接受……

    可是,无论如何搜索她都想不起这是哪——

    身后,均匀的呼吸声入耳,她惊得脊背一凉,登时睁大了双眼。拔步床栏,一条熟悉的银白狐毛大氅甩在那堪堪欲坠,似她绷紧的神经,在断裂边缘。

    昨夜的片段在脑海中回放……

    隔间,男人,醉酒,被跟踪……然后遇到他……

    她不记得和虞墨戈相遇后都发生了什么,唯一留下的只有感官上的记忆,和离开通州那晚一样:纵情一夜,荒唐至极。

    今儿这记忆似乎比上一次还要过分,感觉更强烈。

    她努力平复,怕惊醒他,头都没敢回悄悄起身。才一撑起,浑身酸疼得都快散架了。想到昨夜的疯狂,容嫣羞得直咬牙,忍着颤抖的胳膊要起来,然一个没撑住又倒了回去。床震得微颤,只听身边人轻哼了一声,翻身伸臂,将她环了住。

    容嫣屏息,余光扫向他。

    他轮廓深邃,五官精致得每一寸都似经过精准计算细细雕刻出的一般。皮肤白皙,在细碎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像云端之上的幻影,遥不可及,一碰即碎。

    见惯了他慵懒的清冷,此刻他安安静静地睡着,没有凌然的气势,连棱角都柔了许多,唯是眉心不自觉地蹙起,透着淡淡的清寂。

    待他呼吸逐渐均匀,容嫣轻抬他的胳膊,从他怀里钻了出来。悄悄下床,踮着脚尖把自己零落的衣衫拣起。

    她一面穿衣,一面环视四周。

    房间很大,面阔五间,她应该是在西稍间。房内装饰典雅富贵,瞧着紫檀小几琉璃花瓠,墙上的征明真迹,她也知这不是酒楼也不是客栈。

    她尽量放低声音走到明间,透过窗格上蝉翼府纱,见门口侍卫把守,几个丫鬟正恭敬地侯着,她有点慌。

    就这么走出去?她不敢。

    容嫣慌张环望,见西次间花梨束腰长桌上的后窗开着,眼神一亮,想都未想硬着头皮蹬着椅子要逃。

    才够到窗边,一只大手扣在她小腹,猛然回拉。随着一声惊叫,她被身后人捞进了怀里。

    后背撞在他紧实的胸膛上,有点疼。她蹙了蹙眉,握着腰间的手臂仰头,一眼撞上了虞墨戈正低头望她的深眸。

    他眼底溢笑,慵懒地挑了挑唇角,随即像对待小动物一般将她夹起,丢回了床上。

    这一夹一丢,让容嫣生了恐惧。她拢了拢衣襟,怵声道:“昨晚喝多了,我都不记得了。你,你让我走吧。”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虞墨戈蓦地笑了。

    醉酒和清醒的她判若两人——

    昨夜她哭着一次次在他身下讨饶,却在忘情时无意识迎合。既纯美得让人动容,又妖媚得让人痴迷。谁能想象这便是白日里那个谨慎刻板的姑娘,说尤物也不为过。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可以,你要走没人拦你。但那窗对着园林,出不去的。”

    容嫣猛然起身。忽而想到什么,茫然问:“这是哪?”

    “我的别院。”

    虞家别院?完了完了,让人看见她从这出去,更解释不清了。

    容嫣清媚的小脸霎时惨白,愣了半晌,又神色绝望地坐了回去。

    虞墨戈从多宝阁的漆匣里拿出一只瓷瓶,走过来,方坐在她身边,她蹭地站了起来。他无奈一笑,拉她坐下,伸手便去解她衣衫。

    容嫣吓得直朝后躲。

    他握着瓷瓶,朝她身上扫了一眼,道:“帮你擦药。”

    “不用!”容嫣拒绝。可想到起床时身上青红相间的痕迹,若被嬷嬷发现,真不好解释,于是犹豫地去接药瓶,小声道:“我自己来。”

    “你够得到吗?”

    说着,左手朝她腰间系带一扯,右手连同内外衫齐齐拉了下来,一气呵成。容嫣还没反应过来,半个肩背已露他眼前。

    她挣扎,他按着她肩不叫她动,另一只手仔细地给她搽药。嫩滑若玉的肌肤上,尽是殷红的吻痕,每每碰触,都会让她下意识挺直腰身。

    他昨晚失控了,因她……

    “跟我吧!”身后,他手指未停,淡淡道。

    容嫣没应声。

    跟他,做外室吗?那她真成了自己厌恶的尤姨娘了。用她现代的芯思考,外室和小三有什么区别?也许这个时代能够接受,但她不能。

    他未婚未娶,自己应该算不上三。也可能连三都不是,以他的性子,她可能是四、五,或者六……

    想到这容嫣冷笑。他手一滞,问道:

    “讨厌我?”

    凉丝丝的药膏被他带着温度的指腹涂抹开,有些热,热得直窜心头。她想了想,摇头。

    身后响起低沉的哼笑。

    虞墨戈指尖点了点她白嫩的皮肤,随着微颤一片晕红散开。她对他有反应,不会讨厌的,她需要他就如他需要她一样。

    “跟了我,我可以护着你。”

    她依旧摇头。

    后背的药涂好了,他拉起她的衣衫,扳过她背对自己的身子,将剩下的药膏放在她手里。容嫣低头一动不动,连表情都凝住了,秀眉深颦,紧抿着唇似在抉择。

    虞墨戈慵然而笑。“好吧,我可以等。”

    又是一阵沉默……

    容嫣攥着瓷瓶的手紧得发白,衣衫也顾不得整,失神凝思。

    直到他手又伸到腰间,她突然醒了,惊诧地看着他拣起散落的系带,帮她系了上。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绕动,不算熟练,但很认真。

    他平时也这样对待其他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