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人小说 > 其他小说 > 七零妇产圣手 > 事没事冬什么泳
    男知青兴致勃勃,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大显身手的机会“找什么接生婆,我们要遵循伟大领袖的六·二六指示,赤脚医生解决农村的医疗问题。”

    余秋眼皮子跳得更厉害了,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赤脚医生这个名词。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先前带她们进屋的小姑娘手上端着一筐子煮山芋,茫然地看着众人。

    她老太喊她过来给知青姐姐们送点儿吃的。

    提着马灯的男人一把抓住小姑娘的胳膊“秀秀,赶紧喊你老太,我老婆生不下来。”

    “我老太不接生了,不是有宝珍姐姐在吗?宝珍姐姐去县里头学过的。”小姑娘连连摇头,放下山芋筐子就走。

    男人追着她往黑暗中去,那主动请缨却碰了一鼻子灰的“赤脚医生”也跟着上去。

    田雨与几位女知青面面相觑,既害怕又期待,生孩子啊,她们也想去看看。

    “余秋,你要不要一块儿过去?”

    坐在灶膛门口的余秋摇摇头,声音仍旧沙哑“我不去了。”

    看什么生孩子,她现在对接生毫无兴趣。有接生员有接生婆,她多管什么闲事。踢在她腰上的那一脚,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她只奇怪一件事,为什么被她代替了身份的这个人也叫余秋。难道是这名字太过寻常,所以凑巧碰一块儿了?

    身体还是她的身体,幸亏她今天穿的是绿军裤配蓝棉布衬衫,脚上为了走路舒服,套了双布鞋。虽然比不上其他知青统一绿军装武装带解放鞋的打扮,也不至于太出格。

    否则搞不好要被当典型批判的。

    可惜的是,她的手机跟钥匙不知道是不是被洪水冲走了,口袋里空空如也。

    田雨没勉强她,只点点头叮嘱“那你把门窗关好,我们去去就回来。”

    余秋嘴里头嗯了一声,心道想得挺美的,生孩子又不是鸡生蛋,最短也要几个小时,说不定疼到天亮都生不下来。

    她腹中空空如也,随手拿起个煮山芋送到嘴边。

    大概是饿狠了,煮山芋吃在嘴里头居然也分外香甜。

    余秋狼吞虎咽,一连干掉三个煮山芋才感觉心里头慌得不是那么厉害。她停下手想找水瓶,山芋吃多了也口渴。

    可惜屋里有水的地方就是水缸,想喝水得自己烧,她却连灶膛都点不着。

    余秋出门的时候告诫自己,她就是去小姑娘家讨口水喝的,其他的事情都跟她没关系。

    多事都没好下场。要是自己够豁的出去,做完术前准备直接下夜班走人,那台手术,她不就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吗?

    只隔壁屋子黑的,连旁边的男知青点也黑黢黢。

    少年人热血沸腾,时时刻刻都充满了好奇心,一帮半大小子居然也跑去看人生孩子了。

    也不怕被人打断腿。

    去年她带教的一位男研究生刚从产房出来,就被产妇家属一拳打掉了牙齿,理由是竟然敢看他老婆生孩子。

    后来那小哥哥去骨科深造了,从此走上康庄大道。

    余秋龇牙咧嘴,转头想回知青点又没憋住,还是转了个头。

    饿可以忍,渴坚决忍不了,她还是去老乡家里头叨扰一杯水吧。

    她从包里头摸出手电筒,照着朝前走,走了两步看到岔道时才犯难,她也不知道到底往哪儿走。

    后面响起了脚踩泥水发出的声响,有人提着马灯问“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是知青吧。”

    手电筒在杨树湾可是稀罕东西。

    余秋赶紧回过头“刚才有人找胡奶奶接生,我朋……同伴们都过去了。”

    那人身上穿着蓑衣,头戴斗笠,大步往前走“你要找他们?跟我走吧。”

    天上的雨又大了些,余秋出门时没拿伞,屋里头的伞已经被同伴们都撑走了。

    她缩下脑袋的时候,头上一沉,那挑着马灯走的人,将自己戴着的斗笠搁在了她头上。

    “干净的,还有一段路。”

    余秋赶紧扶住斗笠道谢,挪了挪手电筒的方向,替那身材高大的男子照亮脚下的路。

    那人似乎笑了“你顾好你自己就行。”

    他块头大,步子大,饶是余秋素来步伐快,也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追上对方。

    雨天乡路泥泞,她走得艰难。

    那人大概意识到了小知青的不容易,拉开几步之后又会略略停下,等到她追上时再迈开步伐。

    如此走走停停,足足过了二十多分钟,他才在处农家小院停下。

    院子门开着,这人老实不客气,连招呼也不打就往屋子去。

    余秋的手电筒照亮了屋子的墙壁,微微皱眉。

    这材料连泥砖都不如,完全是泥巴垒出的屋子。

    她真怀疑,这场暴雨会直接泡烂了房子。

    等走进屋里头,她几乎要验证自己的猜测了,因为外头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到处都是接水的盆盆罐罐,原本就狭窄的屋子简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余秋看着恨不得把自己变成相片的知青们,下意识地挑眉“怎么样?”

    一道布帘子将泥巴屋一分为二,里头传来妇女的惨叫“胡奶奶,救我啊。”

    跟着响起个苍老的女声“大宝妈,不是好生啊,这是饿老生。”

    帘子外头站着两个小萝卜头,一个三四岁;另一个不过刚会走路的样子,抱着大的哭着喊妈妈。

    那大点儿的也抹眼泪,却不敢哭出声,只拍着弟弟的背哄人。

    余秋头痛,有两个孩子干嘛非得还要生第三个呢。真是嫌自己受的罪不够大。

    先前跃跃欲试的两位男知青按耐不住,毛遂自荐“让我们试试啊,我们是赤脚医生。”

    余秋看着手持电筒翻《赤脚医生手册》的男知青就头痛,头回见上手术台前温习功课的医生。

    胡杨拽了把自己的同伴,示意帘子外头站着的小接生员“行了,人家好歹还接生过娃娃呢。”

    自己这两位新朋友,看着真不像多有谱。

    男知青不服气,将《赤脚医生手册》翻得哗哗响“我看过书的。我还在我自己身上下过针呢。”

    小接生员满脸期待“你是大夫吗?你会开刀?娃娃歪着,下来的不是头。”

    那男知青赶紧又翻书,企图书中自有黄金屋。

    领着余秋进屋的青年农民皱起眉毛“怎么不送卫生院?”

    “桥垮了。”接生员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说话带着哭腔,“送不了。”

    小姑娘满怀希冀地看着毛遂自荐的赤脚医生,“你们有办法吗?”

    那男知青没从书上找到答案,终于歇火,悻悻地摸着鼻子退到了一边。

    门帘子里头又传来惨叫,大肚子似乎疼紧了,声音凄厉。

    苍老的女声安慰她“桂枝啊,孕妇不能拿盐出门的,不然娃娃生下来就会伸手问人讨盐,先下手。”

    余秋没心思听什么讨盐之类的胡话,她后背直冒凉气,胎儿先下手意味着要么就是头合并手的复合先露,要么就是横位。

    哪个搞不好都会出事。

    接生婆的语气也沉重“赶紧拿盐过来擦手,看娃娃会不会自己缩回去吧。”

    余秋额头上青筋直跳,忍无可忍,什么鬼话,还伸手讨盐呢。

    她下意识地掀了角帘子冲进去,皱起眉毛“要是给了娃娃盐巴,他还是不缩手呢?”

    接生婆头发雪白,连背都佝偻起来了。陪在她身边的小姑娘像是被余秋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面缩。

    屋子里头黑黢黢的,煤油灯只照亮床上女人惨白的脸。她头发湿透了,紧紧贴着额头跟脖颈,要不是胸口还微微起伏,看上去跟死人并无二致。

    余秋沉着脸,将手电筒的光柱对准女人的下身,旋即她忍不住摇头“奶奶,先下来的这个是脚。”

    帘子外头的田雨发出一声笑“哈,我真是头回听说有人伸脚讨盐巴。”

    这接生婆听着就是封建残留,应当破四旧。

    余秋没心思嘲笑年老眼花的接生婆,她伸手摸了下女人的肚子,心里头草泥马咆哮奔腾。

    没错,又是一个臀位足先露。

    老天爷故意的呢,让她穿成个名叫余秋的女知青不算,还叫她一穿过来又碰上臀位足先露的大肚子。

    生个屁啊,准备手术开刀吧。即使穿到1972年,她的观点仍旧不变。

    接生婆胡奶奶被她一顿抢白,居然脸色不变“是脚啊,那就只能先动针了。”

    余秋立刻移开放在孕妇肚子上的听诊头,刚才她看到旁边的红十字箱子上放着听诊器,下意识就拿过来听胎心了。

    反正总不能指望这儿还有多普勒监护仪。

    她抱着胳膊让到一边,冷眼旁观神奇的传统医学。她也好奇见多识广的接生婆到底要怎样通过针灸让胎儿顺利分娩。

    然而让余秋目瞪口呆的是,老太太拒绝了男知青主动贡献出来的银针,而是要了根缝衣针。

    针头在火苗上灼烧着,胡奶奶交代大肚子“桂枝啊,我要拿针戳娃娃脚了,让他缩回去,你才好生。”

    余秋太阳穴都鼓鼓直跳,她忍无可忍“要是娃娃不肯缩脚呢?”

    用针戳,亏她想的起来。

    针一戳,包在孩子身上的胎膜岂不是破了。脐带一旦掉下来被压迫,脐带血流阻断七八分钟,孩子就能死在妈妈肚子里。

    胡奶奶愁眉不展,看上去极为难的模样“那就没法子咯,只能拿刀砍掉脚。”

    余秋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

    砍脚,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办法。

    就算砍了脚真能生下来,这孩子也完蛋了。且不说他长大如何生存,就眼下这环境,孩子下来能活着才怪!

    所谓下点心类似于下午茶,一般是糖水泡炒米或者绿豆粥什么的。

    不过乡下人通常只有在夏天做重体力活的时候才吃下点心。

    一来夏天热,干活的人水分电解质能量消耗大,容易饿。二来夏天黑的迟,农民又遵循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劳动规律,等不到吃晚饭就饿了。

    余秋哪里肯吃这顿下点心,鸡蛋留着给产妇跟孩子补充营养才是真的。

    给余秋当过向导的小男孩大宝从屋里探出脑袋来,旁边跟着个走路还不太稳当的小小孩,焦急地踮着脚喊“柿子。”

    郑老太给大宝的西红柿,小男孩没舍得吃,而是带回家跟弟弟一块儿分享。

    小弟弟馋西红柿,咬到了又猛的眯起眼睛,被酸的吃不消。他皱眉眯眼,笑模样就是个行走的表情包,有趣极了。

    大宝见到余秋,眼睛亮晶晶的,很有好奇心地跑过来扬起头,满怀期待“婶婶生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

    余秋摸了摸他的脑袋,下意识地想摸点儿什么吃的塞给他。

    伸手掏口袋的时候,余秋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医院产科,随时都能摸到吃的。

    她只能笑“是个小弟弟。”

    大宝老气横秋地点点头,居然语带安慰“没关系,以后婶婶就能生小妹妹了。”

    宝珍乐得不行,逗弄他“你又知道啦,你可以摆摊子去算卦咯。”

    桂枝家里头不比郑家,连着小院的只有一间泥巴屋。真正意义上的泥巴房,上头盖着草房顶。

    前晚风雨交加看不清楚,今儿余秋可以肯定,这屋子连一块砖石都没看到,也不晓得这房子究竟是怎么盖起来的。

    大雨没有泡垮了这栋泥巴屋也是奇迹。

    屋子里头只开了一扇窗,即使外头艳阳高照,人一走进去还是觉得天昏暗下来。好在窗户与门都开着,倒没有什么怪味道。

    桂枝刚给孩子喂完奶,正侧着身子轻轻拍小女儿的背。

    看到余秋跟宝珍,她立刻笑了起来“还麻烦你们又跑过来。”

    她上午睡了一觉,脸上红扑扑的,看着比生孩子那会儿精神多了。

    余秋将手放在她肚子上,子宮已经更小了一些,宮底在脐下两横指的位置,恢复不错。

    “宝宝吃得怎么样啊?”余秋笑着问。

    因为这个孩子出生时重度窒息,所以她叮嘱桂枝等孩子生下来二十四小时后,看到解了大便再喂奶。

    “挺能吃的。”桂枝笑容满面,“小归小,精得很呢。”

    余秋又看了桂枝下面出血的情况,血性恶露,没有异味。

    可是余秋脸上的笑却停下了。

    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桂枝下面的切口又红又肿,恢复的并不好。

    桂枝的丈夫回生产队上工去了。

    婆婆在边上忐忑不安“都洗了,大夫,我们照你说的,解过手,下面就洗洗干净。”

    余秋点头,夸奖头发花白的妇人“你可真是好婆婆,桂枝嫂嫂好福气哦。”

    桂枝婆婆不好意思起来“哎哟,我又没做什么。”

    余秋笑容满面“已经很多了,婶婶。麻烦你打盆水过来,我给嫂嫂再处理一下。”

    温水送进屋子后,余秋让陈桂枝还是跟生小孩时一样,两条腿张开呈型,方便充分暴露下面。这在医学上有个专业名词叫膀胱截石位。

    余秋戴上帽子口罩跟一次性手套,一边询问桂枝产后喂奶以及大便的情况,一边用温水清洗桂枝的下身。

    待到清洗干净后,她又拿碘伏棉球给切口消毒,然后用95酒精浸泡过的湿纱布贴在红肿的切口上。

    纱布放上去的瞬间,陈桂枝发出轻微的叹息声“真舒服。”

    余秋疑惑“你先前就不疼吗?”

    桂枝有些不好意思“还好,生娃娃哪有不疼的道理。这回已经好很多了,怪舒服的。”

    余秋哭笑不得“你疼就得说啊。不然有什么不好,我们都不晓得。”

    她一面跟桂枝闲聊,一面给小丫头做全身检查。

    原本刚生下来就要量孩子的身长跟头围的,不过她前天晚上实在太累了,手边又没有皮尺,就只称了体重。这回刚好一并测量了,做个完整的新生儿体检记录。

    测量完数据之后,余秋又脱了小丫的衣服,仔细观察她全身的情况。

    好在夏天热,不用担心孩子受凉感冒。

    刚生下来还不满四十个小时的小姑娘浑身红彤彤的,委实谈不上标致,胸部靠近脖子的位置还长着米粒大小的多形性红斑,上面冒着黄白色的脓头。

    当奶奶的人有点儿不安,试图解释“天太热了,娃娃长痱子了。”

    女人夏天生孩子真不好,大人受罪,孩子也跟着作孽。

    余秋摇摇头“没事,这叫新生儿病理性红斑,不用管,过个一两天就自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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