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谢式集团周年庆,大好的日子,喜上加喜。

    谢忱泊面上不动如山,心里把弟弟夸了一遍又一遍——机灵,聪明,不愧是我弟弟。

    谢玉帛小心观察谢忱泊的脸色,估计对方脑补得差不多了,他从现在开始,不仅不用装傻,还可以拼劲儿学习新知识而不被怀疑。

    谢家人是真的宠小儿子,谢玉帛没有亲人缘,阴差阳错地享受了和他同名者的亲情,眼底有些歉意。

    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选择,他感受不到谢小公子一分一毫的魂魄,想来已经离开投胎,若非这样,堂堂大梁国师,有的是办法把身体还给他。

    他能做的便是,查出真相,替人尽孝,不与兄弟姊妹争家产。

    ……谢忱泊春风满面地把弟弟从换衣间带出来,瞒下天台惊魂不说,编了个温馨的过程告知二老弟弟开窍了。

    薛菁揪紧了大儿子的袖子,仿若蹉跎数十年终于看见希望的普通母亲,尽管她有另外两个优秀的儿子,但谁不希望自己孩子每个平平安安。

    过去十八年,午夜梦回,她常常因为悔恨而醒来,纵有家财万贯,她却是把小儿子带到这世界受苦来了。

    谢建明生怕自己老婆受不住刺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努力平稳道:“忱泊,你妈妈身体不好,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他看向小儿子,眼神却暴露了一个父亲的殷切期盼:“小帛,我是爸爸,我问你一个问题。”谢玉帛点点头,来吧,本国师胸有成竹。

    谢建明:“今天是几号?”一家人都炯炯有神地盯住谢玉帛,仿佛智障儿子正接受幼儿园入学考核。

    谢玉帛:“……”有点难度。

    但也不太难,只需耗点时间,联系气节天候算一遍黄历便是。

    谢玉帛心里飞速运算,一套年历渐渐形成,他截住其中某一点,声音清脆:“十月二十。”想不到吧,大梁钦天监的活儿也是我干的,又快又好,领两份俸禄。

    谢忱泊夸赞的话卡在喉咙。

    谢建明一愣,薛菁眼神一黯,发出细细的抽泣声。

    谢玉帛抬头四顾眼茫然,怎么,哪里不对么?

    谢忱泊连忙圆场:“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问这种难题。”谢建明反应过来,附和:“对对对,小帛能听懂问题,已经是进步了!”“我来问,小帛,哥哥给你一个苹果,爸爸也给你一个苹果,你一共有几个苹果?”谢忱泊循循善诱,就差伸出手指比个二了。

    谢大国师感觉受到侮辱,“……两个。”此话一出,二老对谢忱泊的话深信不疑,小帛确实变得聪明伶俐!

    谢玉帛鼓了鼓脸颊,谢家人对小公子的智商要求真的不高。

    可是,他怎么会算错呢?

    今天是谢家人主场,欣喜过后,谢忱泊还要曲招呼客人,便询问谢玉帛要不要先回家休息。

    “哥,我想玩一会儿。”谢玉帛想观察一下在场的客人。

    弟弟十八年来第一次说想“玩”,谢忱泊哪有道理说不,就算谢玉帛现在想玩捉迷藏,他二话不说立刻赶人收拾场地。

    薛菁容易累,谢建明陪她去休息,谢忱泊本来想把弟弟带在身边,被谢玉帛婉拒,便找了张桌子安置谢玉帛,时不时往那边看一眼。

    谢玉帛安静地坐在会场一角,仿佛玉琢而成的小公子,发着光引人注目。

    场里不少保镖,谢忱泊比较放心,专心应酬。

    “对了,商总呢,怎么没看见他?我还没有谢谢他。”“似乎是家里有事,提前走了。”谢忱泊点点头,心里记下人情,他呷了口酒,随意略过四周,看见喜爱穿古袍的长丰影视董事长,这位老先生最迷信老黄历,凶日连大门都不出。

    想到什么,谢忱泊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咳咳咳……”十月二十!

    他就觉得这个日期热悉。

    所以,他弟弟刚才说的是农历?!厉害了?!

    此时,某国师还在为日历问题耿耿于怀。

    他穿着另一套小西装,唇红齿白,眉目昳丽,眼角宛若桃花瓣重叠,侧面看去,乌黑纤长的睫毛像露水打湿的燕尾。

    集团周年庆上,衣香鬓影,往来者不乏名流巨星,谢玉帛立于其间,完全不输精心包装外表的明星,还自带一股矜傲贵气,名利场中的人修炼十年都不及其万分一。

    他的存在自然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

    “又瞎又傻的,也不知道谢家为什么把他放出来,不嫌丢人。”餐桌边忽然聚集了一堆年轻男女,见女伴频频看向谢玉帛的方向,一个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富二代顿时不爽,阴阳怪气地开口。

    “你别乱说,看起来不像啊。”女伴嘴上这么说,看谢玉帛的眼神却立马从讨好变得鄙夷。

    一群人像是找到什么乐子似的,隔着两米打量谢玉帛,压着声音说笑,反正对方又瞎又傻,既听不懂,也看不见是谁说的。

    尤其见谢忱泊会场的“商务区”,隔着一重重人影,没注意酒水台的状况,更是你一嘴我一嘴的八卦起来,说到开心处哄然大笑,没注意到一个西装革履的三十岁上下的人,边打电话边靠近这里。

    “忱泊,我酒喝多了,到这边先休息一会儿。”笑声戛然而止,年轻男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