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无书突然出现,说让他看看。萧满想到这人的确略通医术,便把诗棠交给他。这人替诗棠施了针,一刻钟不到,诗棠转醒,却是抢在晏无书开口前,说了方才那些话。

    眼下诗棠面色不佳,声音沙哑,他不由怀疑她是在强撑。

    晏无书“嗯”了声,从桌上倒了碗水出来,递给诗棠,然后对萧满道:“她本就有些体虚,加之受热中暑,所以才突然倒地,我施过针,现下已无大碍,接下来的几日,用些清淡的汤粥就好,别吃太油腻的东西。”萧满的目光回到诗棠脸上,后者一副“你看前辈都如此说了,我当真无碍”的神情,脸色虽淡,但笑容极甜。

    “你想喝什么粥?”萧满无奈地垂下眼。

    诗棠稍加思索:“青菜瘦肉粥吧?或者虾仁粥也行。”“好,我去厨房看看。”萧满点点头,又看了晏无书一眼,示意这人帮着照看一下。

    门一开一合,光线明了又灭,萧满走出小屋,诗棠在心中数了几下,确定他走远了,放松后背和肩膀,长长舒出一口气。

    接着对晏无书道:“多谢前辈。”晏无书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诗棠垂下脑袋,手指抓着身上薄杯,犹豫几许,低声道:“前辈让我把不闻钟存到西江月去,我照办了。西江月给我的信物,我放在了院子东面那棵海棠花花盆下,若我……请前辈帮忙交给萧满。”“你早知自己身体如此。”晏无书道。

    “请别告诉萧满他们。”诗棠声音更小了些。

    晏无书注视了诗棠一阵,转身过去收拾桌上的银针,一切妥当后,才道:“不会告诉他。我去厨房。”“好。”诗棠立刻点头,紧跟着又有些疑惑:“萧满不是已经去了吗?”“他可不会下厨。”晏无书极轻地笑了声。

    这回换诗棠打量晏无书,目光里透着纯粹的好奇,在晏无书走向门口时,道:“我总觉得你们并非寻常前辈与后辈。”“嗯?”晏无书偏头看向她。

    诗棠思虑措辞,抬起手,边说边比划着:“你们之间的相处是平等的,他见到你,从不执后辈礼,你也不曾计较,认为理所当然。”“小姑娘,眼力不错。”晏无书又笑了。

    诗棠跟着笑开,但笑着笑着想起某些事情,表情变得认真:“如果神京城真乱了,你要保护好萧满。”“当然。”晏无书道。

    他推门离去。

    诗棠从法器里取出好几支药瓶,一一拔开瓶塞,往手心里倒了冒尖的一堆药丸,就着那碗水喝下,坐在床上开始发呆。

    已过了忙碌饭食的时候,驿馆厨房里没什么人,唯独两个小丫头说笑着刷碗、清理灶台。自然,饭食也没剩下多少,萧满在里面转了一圈,只看见瘦肉、青菜和米,并无青菜瘦肉粥。至于虾仁粥,这里连虾都无,更别提虾仁了。

    他思索几许,打算去外头的食肆买。

    比之早间,街上的支摊换过一轮,贩卖早食蔬果鸡鸭鱼肉的几乎都收了,杂货摊子仍在,不过此刻最热闹的仍是酒楼食肆。

    萧满在这里走过几回,对此地还算热悉,又惦念着诗棠的身体,是以走得极快。

    倏然间,他旁侧飘来一道声音:“前面那家面铺的牛肉汤不错。”他不理。

    那声音又说:“斜对面的肉夹馍味道甚好,是数十年的老店了。”萧满仍旧不理会。

    “吃不吃糖葫芦?果脯蜜饯儿要不要?”那声音问,声音的主人边说边抬起手,从糖葫芦的靶子上摘下一串、把钱丢进扛靶子的人手里,再一转身,绕到萧满面前,把糖葫芦递给他。

    萧满:“……”糖葫芦是塞到手里的,无法拒绝,萧满只好瞪了眼倒着走在大街上的晏无书:“不是要你照看诗棠吗?来这里做什么?”“小姑娘可不认为需要我照看,我说要走,应得极干脆。”晏无书笑道,“再者,我在这里,一样能保证她的安全。”萧满知晓他有这样的本事,但直觉告诉他诗棠突然晕倒不会太简单,想了又想,终是问出口:“她真的只是中暑?”“就这般不信任我的医术?”晏无书反问。

    “是不太信。”萧满答得干脆利落。

    “……”晏无书摸了摸鼻子,一时间有些无奈。

    他倒着走了一会儿,又转身,和萧满并肩前行。

    萧满见这人大抵是打定主意跟他走一块儿了,停下脚步,问:“哪里的粥好喝?”“在隔壁街上。”晏无书答。

    萧满立刻道:“便劳烦陵光君去买一些回来,要青菜瘦肉粥或者虾仁粥。”晏无书何尝看不出这人又在赶他,眼眸幽幽一转,问:“那你呢?”“小莫与我皆未用过午膳,诗姑娘须清淡饮食,我与他却不必,所以我打算去先前路过的食肆看看。”萧满一本正经说道。

    晏无书:“我也未吃。”萧满:“那你为自己点上一罐粥。”“罐?”晏无书半眯起眼,“在你眼里,我当得上这样的形容?”“是的。”萧满道,言罢转身,走得直截了当。

    街上人来人往,萧满步伐极快,不一会儿就汇入人流中。

    先前对晏无书说的也不全是假话,萧满的确有为自己和莫钧天也带些饭食的心思,便朝着食肆走。

    行过一段路,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