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因为红尘太苦。真正的慈悲,是教虎不再饥饿,需要以人为食,是教百姓不再愚昧,顽劣孩童悔改。真正的慈悲,能让红尘之苦,变做极乐。”“你们的佛做不到这一点,只在言辞之间悲悯众生,你们所信奉的,不过是自欺欺人一场空罢了。”他一字一句说道,单手竖在身前,佛珠随着步伐晃荡,视线四处游走,偶尔摇头,语气愈发凉薄,话到末尾,脚步站定,注视着玄明大师,道:“伪佛。”一个枯澹寺僧人上前怒目斥道:“哪里来的游僧,敢在此间强词夺理!”四方众人皆怒,没人再平静坐在蒲团上,接连起身,将这群后到的人围住。

    “游僧游僧,僧游四方,方知人间之苦,知人间之苦,才能化解这一份苦。”皮肤黝黑的僧人道,“如今的佛门,以枯澹寺为中心,而枯澹寺,又以你为首,我等此番前来,为的就是——”他话语一顿,垂下眼眸,再掀起时,声音转冷:“帮你这半佛,更换名号,为现在的佛门,改头换面!”说时迟那时快,他翻转手腕,朝玄明大师猛出一掌!

    这一掌掌风凌厉至极,站得近的无一不被掀飞出去,玄明大师面色一沉,疾身上前,猛甩佛珠,将这记悍掌接下。

    僧人站的位置在日月广场正中,一掌击出,将四下扫空。漫起的尘埃飘零旋转在正午耀白日光下,玄明凝视他的眼睛,缓慢问:“敢问尊姓大名。”“贫僧法号龙丘。”对面之人回答说道,继而诵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简短交谈之后,场上干戈又起,气劲相撞,引得整座山都晃荡,四下众人避退,远处高峰上,萧满抓出了弓。

    玄明素有“半佛”之称,因其大慈大悲的事迹而得名,又因一身高深修为得以巩固。依照道门的划分,他境界在太清圣境,能和他打得平分秋色的,境界何尝会低?

    “他在太清圣境!”萧满声音冷沉。

    萧满立刻想通昨夜的局,以及眼下的局,眉头紧紧蹙起:“难怪要用曲寒星将你引开。这群人一出手便是如此境界,可想而知,曲寒星那边会陷入怎样的危机!”晏无书的声音亦沉,脸上惯有的那抹笑消失了,阳光折射进眼眸,幽幽泛冷:“但这边,也不止这一人。”话语在落地时分得到证实,零零散散站在四方的一些游僧,以及方才上山的这群人,纷纷掏出武器,向着身侧人发起进攻!他们的真实境界因此浮出水面,就连最弱之人,也在太玄初境!

    各门各派自然反抗,却是惊觉,其中一部分人,竟无法调动体内灵力。

    “他们有五十二个太玄境。”萧满脸上本就无甚表情,此时更是面沉如水,言语之间,张弓搭箭,全力射出,“道门佛门,太玄境之下基本丧失战斗能力。”这岂止是一场混战,根本是一场天平从一开始就狠狠倾斜的恶战。这群人以两难之局作为开题,而现在,他们竟真落入。

    “是我们低估了,先解决眼下。”萧满作出抉择。

    话毕,身侧之人手执天地潮来剑,点足一掠,闪至日月广场上。

    广场中,唯角落一人还坐着,是昨日语惊四座的年轻僧人。

    晏无书一剑斩向他。

    这一剑,出势快,落势猛,剑风途径之处,地面青石寸寸翻起,而他坐定蒲团上,犹自不动。

    待剑锋逼至头顶,向上翻出一掌,徒手接下。

    他的境界暴露出来,是第二个太清圣境!

    “你不轻易开口。”晏无书没退,他保持着落剑姿势,悬在半空,看定蒲团上这人,慢条斯理说道,“但一开口,就能在不知不觉间,控制住别人。”“陵光君好眼力。”年轻僧人仰起头来,平静注视晏无书的眼睛,“不过你没去救你的徒弟,真是让我感到惊讶。”晏无书扯唇笑了一下:“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话放在师徒之间,亦算适合。”“这一遭,是他的劫。”年轻僧人定定说道。

    “却也能化成缘。”晏无书哼笑一声,说话之间骤然后撤,于虚空之中翻转剑势,出了第二剑。

    年轻僧人盘膝姿势不改,就这般腾然升至空中,双手起落,不断出掌。

    咻!

    一支淬着火的箭破风而来,直逼后颈。年轻僧人面色不变,不避不让,待那箭撞上时,竟激起一声宛如兵戈相接时的当啷响。

    箭断了。

    “原来修成了金刚身。”晏无书将方才一幕收进眼底,眉梢微挑说道。

    各门各派都来了不少人到枯澹山,除孤山有一个太清圣境,三个太玄境外,其余门派的至多到了两位太玄,余下之人,都是归元境,甚至归元境之下的弟子。

    昨日年轻僧人一番话,从白日说到薄暮,在座都听得如痴如醉,而眼下,曾为他折服的太玄境以下之人尽数丧失功体,无法调转体内灵力,甚至从乾坤戒里祭出法器符纸都做不到!

    他们四散奔逃,其中许多逃无可逃,死在刀下、棍下、掌下。而此时,距离乱战开始,不过数分时间。

    尸横枯澹山。

    别北楼单手持琴,一面以琴音救人或杀人,一面穿越广场,来到枯澹寺住持身侧,对他道:“请让众人退入枯澹寺。”他语速极快,声音不大,但言语之间自有一股使人信服的力量。枯澹寺住持往身后看了一眼,转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