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碎的小伤口。

    不仅背上,萧满连晏无书身前都照顾妥当,但凡是条伤口,便清理腐肉烂肉、上药包扎,由于是初次照顾这样的伤者,待到结束,晏无书身形整整胖了两圈。

    萧满却点点头,格外满意。

    这时已是后半夜,他把晏无书安排在隔壁空屋,回来后掩面打了个呵欠,往床上一倒,睡过去。

    晏无书没有就此离去,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一直住在大昭寺中。萧满上药包扎的手法日渐热稔,玩兴起时,还会给他扎朵花。

    春花谢尽后是夏菏枯萎,后来,窗外那棵树落下第一片枯叶,清静的小院难得迎来客人。

    侍奉天道的神官自极东雾岛来到此处,说天降谕,命他二人婚。

    萧满听见此话,愣在院中,反复思索好几遍,确定其含义后,不敢再看晏无书,低头盯着青石地面。

    由了此,连雾岛神官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而这个秋天的第一片落叶被风吹起,打着旋儿飞出院墙,消失不见。

    “天道……”晏无书抬头望了眼天空,声音很轻。

    可他的声音不啻于一记惊雷炸响在萧满耳侧,让萧满瞬间回魂。

    萧满抬了下头,但还是没看晏无书。

    “小凤凰。”晏无书一声低唤。

    萧满含糊应了声“嗯”。

    “你如何看?”晏无书偏首看定萧满,问道。

    萧满垂眼思索一阵,将问题抛回去:“你呢?”“看你。”晏无书道。

    这不是把问题又还回来了吗?而且什么叫“看我”?萧满总算回头,对上晏无书的视线,问:“什么意思?”晏无书弯眼一笑,慢慢道:“是否遵从这样的安排,都看你。”“那我若是不答应,岂不就是拉着你同我一道违逆天道?”萧满轻声说着,尔后又移开目光,用更小的声音说:“我愿意的。”“你认真的?”晏无书言语之间,藏着些许惊讶。

    这话在萧满听来,是晏无书在质疑,脸上流露出几分不高兴,偏头看回去,认真注视着他,道:“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才答应的。”萧满又道。

    少年人的眸底折着日光,眼神清澈透亮。晏无书望定他,许久没有说话。

    院子里风止了又起,晏无书将折扇绕着手指转了一圈,凑进萧满一些,问:“为什么就喜欢了呢?”在萧满眼里,这话仍是质疑。他眯了下眼,心说这姻缘你爱要不要,不答应,无非就是逆天而已,冷哼一声,甩开衣袖,扭头就往屋室里走。

    晏无书不由笑了笑,大步朝前,追上萧满,拉住他问:“那你随我回孤山?”他的意思是若萧满更喜欢大昭寺,留在此处也无妨。萧满却会错了意,反问他:“现在?”可这样的会意算是给出晏无书答案。晏无书哼笑道:“过两三日。”“哦。”萧满垂下眼,将头一扭,继续走向屋内,“行吧。”这样一番话,便定下两个人的终身,略显轻率了,却是天道降旨,再郑重不过。

    萧满心底甚是紧张,磨蹭着准备了半月,才同大昭寺众人辞行,随晏无书去往孤山。

    孤山正值新的掌权者继任、乱局初定时。前任掌门并非飞升,而是逝世,孤山上下,需得守孝三年。

    加上,萧满年岁还小,少年人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说不准过些年就后悔了,是以晏无书没急着同萧满结侣,一番商量,将合籍大典定在三年后的春天。

    雪意峰甚广,晏无书让萧满在峰上挑了处喜欢的地方,给他建了个院子。

    萧满住进去后,生活和在大昭寺时无甚区别,无非是看书、看佛经、练习射术。晏无书给他寻了些游记和杂书,萧满看完之后,从某处得到灵感,开始种花。

    这样的日子很闲适,晏无书说萧满似在隐居,不如将此地称作栖隐处,萧满没太大意见,点头同意。

    他在院子里种了许多花,亲手浇水、剪枝。某一日听得晏无书抱怨今年的茶不太好,特意在院里辟出一角,栽了两棵茶树。

    等到繁花拥簇满整个院落的第三年春天,合籍大典开始。

    大喜之日当穿红。萧满退去身上白衣,穿上如火一般的绯色衣袍,在似是灼烧的霞光下,朝晏无书伸出手。

    喜乐声声,云霞灿灿,周遭围满来自各门各派的宾客,萧满漆黑的眼弯成扇,眸底盛满光芒,笑容明丽。

    誓词交换,合卺酒饮完,从此之后,雪意峰上,总有一个人在等晏无书。

    直到——他再也没有等来他的那一次。

    是凤凰火焚尽山中雪意,白衣化作荒魂,落幕一曲艳丽哀歌。

    终成绝响。

    第109章咫尺天涯承平一百四十一年,北有佛门圣者成魔,携将南行,涂炭生灵,其功法诡谲,其境界高深,其势所向披靡,北境诸派,溃不成军。

    彼时悬天大陆上,唯有三位太清圣境,对面的邪僧之中,却有六个。敌众我寡、敌强我弱之局。

    仍有战斗之力和位于南面尚未受到攻击的各门各派紧急组建联军,集中智慧与力量,统一战线,共同克敌。

    连日商讨过后,选择在平陵道发起反击。

    孤山整军出发的前夜,恰恰是月圆之夜,清辉落满涧里林间,山腰道殿,兀自沉静。

    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