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搁在小木板上,电话线被接进屋里。若有电话找某某某,电话亭的值守大妈就会大叫“张三!”“李四!”不过呢,因为电话总被个别“值守大妈”给霸占去,“三不让打六不让呼”,1981年中,北京街头出现了无人值守的投币电话,但手握着一捧硬币去打电话也不方便,于是,1989年,又引进了日本产的“田村卡机”并且开始在宾馆和饭店安装磁卡电话,人用卡就能打电话,还能看到资费、余额,非常方便。到这时候,北京已经安装了近200台磁卡电话了,它们面向社会大众,使用人数正急速增长。

    谢兰生看中的正是在兴起的磁卡电话。

    他让助理小红小绿跟新生们推销电话卡:“投币电话总要排队,而且北京冬天很冷,站在雪里打电话会冻坏脚趾的,超难受,女孩子们也不安全,可磁卡机安在饭店,它旁边儿就有暖气,不管跟人说上多久身上都是热乎乎的,也不用担心有坏人了!咱们的命多重要啊!再说了,准备一把钢镚儿多不方便哪,总得到处求人换钱!”小红小绿还会指指谢兰生的清华地图:“看到没有?这里,这里,红圈里的两个饭店都可以打磁卡电话呢。”他们俩还人手一张官方的《人民邮电报》,指着《电话卡——电信公司又一财源》的报道说:“看到没有?邮电部都在宣传了,官方已经在推动了,这个东西是很好的!美国日本都在用呢!以后肯定还会出现更多的磁卡电话的!”谢兰生的磁卡电话面值有10元的,有20元的,也有50元和100元的。他卖10元的能赚5毛,20元的能赚1块,50元的能赚2块5,100元的能赚5块,利润可观。

    在这清华大一新生刚开学的日子里,学校地图加电话卡双管齐下一起兜售,一天生意做下来后,小红小绿赚了200,其中地图赚了100,电话卡赚了100。

    他们两个数着钞票,都惊呆了。

    “好!很可以!”见首战告捷,谢兰生也来劲儿了,又绘制了北京各大高等学府的地图。北京被称“文化之都”,高等学府密度很大,谢兰生就白天考察,晚上绘制,又画又写,小红小绿则分头去目标高校做生意。他们两个分开以后一天大约能赚三四百。清华、北大、人大、北邮、中戏、北影、中央民族……北京市的各大院校到处都有他们的影子。不过,因为个别原因,北大在销量上稍微差点。

    莘野毕竟是个影帝,不太方便跟着卖货,再说,他也没想搭这个手。他几乎不跟着乱跑,而是每天去咖啡厅看看自己的英文书。谢兰生也拿来瞧过,发现有说电影的,有说管理的,又说经济的,有说金融的,有说市场的,五花八门十分庞杂。莘野看书速度很快,基本就是唰唰地翻,看英文比看中文的速度要快得多了。谢兰生还挺疑惑的,不知道这莘大影帝以后究竟想要干什么。既然他要跟上影谈,那应该是要当演员的,可是他又狂看商学等等方面的专业书,似乎又想当大老板。谢兰生的感觉就是莘野自己也没谱儿,可对方又偏偏显出成竹在胸的样子,非常诡异。

    谢兰生卖东西很忙,也没工夫研究别人。

    绘制地图就讲究时效,开学久了就卖不掉了,谢兰生一直画到两手发酸,手指发肿,两只眼睛全是重影,才紧赶慢赶,终于是在9月1号6000块钱给凑齐了。

    总算可以进入后期了。

    他心潮澎湃。

    第20章《生根》(十八)对《生根》的后期处理,谢兰生在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去澳洲做,包括剪辑、配光、冲印、配乐。

    在中国大陆,没有电影拍摄许可连冲胶片都不被允许,各洗印厂在接单时首先做的就是查验手续是否齐全,因此,谢兰生的这部电影必须送到国外冲洗,香港也行。何况,谢兰生也一直认为中国这些洗印厂的技术水平比较落后,甚至还会出现机械有故障或显影液不稳定这种低级错误,让一切都功亏一篑。

    对于具体在哪国做,谢兰生选择了澳洲。澳大利亚是全世界冲印技术最好的国家,连好莱坞的动作片都经常被送去做后期。澳洲公司态度认真,剪的片子质量过硬,懂很多国内洗印厂不懂的小门道小技巧,在价格上也并没比香港公司贵上许多。

    带着美好的憧憬,谢兰生在预算以内选了一家好的公司,叫ABCLAB。

    谢兰生的资金短缺,他没办法让对方先冲洗一个样片出来、他看一看再跟剪辑一起讨论剪辑方向,他甚至都不能亲自飞去澳洲跟LAB的人面对面地讲述要求。他只能在电话里说,让LAB的人直接动手剪,而《生根》它是好是坏就全都在一念间了。

    一般来说,电影都是边拍边剪,有容错率,剧组导演每拍一段都会叫人送去冲印,主创团队每隔几天就要一起看次样片,看看摄影、灯光、走位、表演、有没有穿帮。如果哪里出现问题就第一时间回头补拍,没问题就让自己厂的剪辑师用底片剪,导演正式关机那天剪辑都能完成初剪。可谢兰生囊中羞涩,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谢兰生把分镜脚本的复印件寄了过去。他绘制的分镜脚本一格一格非常清晰,没有省略,没有火柴人。在脚本上,谢兰生还用英文把需要说明的都写好了。谢兰生在写的时候一笔一划非常认真,像在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