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袖子,好似东北的老大爷,给莘野把换录音机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说,“贾婷真是太牛逼了……我本来还寻思呢,能不能请某个朋友买个器材带来中国,谁知道,贾婷直接撒泼打滚把北广的借出来了!”莘野显然也没想到还能这样要来东西,抬头望望贾婷以及岑晨他们,却也没有非常在意,又看了看谢兰生的两只手,问:“很冷?”“挺冷的……过不几天就冬至了。我还打算把我爸的军大衣给拿出来呢,那个特别暖和,你肯定没见过。”莘野又问:“没带手套?”“没。”谢兰生说,“早上突然找不着了。”他对生活一向粗心。

    莘野叹气,将自己的皮手套摘了,把谢兰生两手扯开,一只一只的皮手套戴上:“行了,戴着,你还需要拿本子看,拍完再还。”谢兰生就本能一般把手指头都抻直了,方便对方的动作:“……啊。谢了。”手套里面暖烘烘的,有点儿大,带着体温。

    先罩过莘野的手,再罩他的手,宛如间接牵手一般。

    居然感觉还挺好的。

    此后一切都挺顺利。

    …………下午四点离开片场,剧组一行去吃了饭,接着晚上又拍了几场,终于收工,回宾馆。

    谢兰生是不会歇的。他用锡兵排演走位,一会儿化身成角色A,念A的台词,一会儿又化身成角色B,念B的台词,把整场戏再过一遍,看看时间,也看看感觉。谢兰生无比入戏,演女人时提着嗓子说,演孩子时学着童音说,演老人时哑着嗓音说,偏偏表情还很正经,非常认真非常投入,见过的人都很震惊。

    谢兰生觉得,作为导演,他一定要先进角色,先打动自己,这样才能打动演员再进一步打动观众。

    排完差不多是十一点,兰生想跟柳摇、莘野再说一说明天的戏,于是走去柳摇房间。

    柳摇的门正半掩着,他敲了敲,轻轻推开,却惊讶地发现大家都在。

    小绿大叫:“谢导!!!”谢兰生笑:“干什么呢?”“啊!”和柳摇在一间房的小红“噌”地跳起来,“我买了块橡皮泥!刚放暖气上烤软了!”“哈?橡皮泥?”谢兰生走近了一看:果然,一盒“采文”的橡皮泥板板正正摆在地上,12色的,一个颜色占一块儿。

    呃,小红这么有童心呢?

    “柳摇姐姐好厉害的!”小红说,“谢导谢导,您瞅瞅呀!”“……”谢兰生望过去。

    真的。柳摇正用黑白两色循序渐进地捏熊猫,可谓心灵手巧。她揉了个白色的圆儿当头,又揉了个相似大的圆儿是身子,接着贴上黑的耳朵、白的鼻子、黑的鼻尖、白的尾巴,还有黑的眼圈、白的眼珠。接着柳摇又去捏手,她把一块大一点儿的和三块小一点儿的白泥一一贴在黑的“手”上,当脚垫儿,非常可爱。

    “谢导,”小红说,“您会捏吗?”“我不会。”谢兰生摇摇头,“这玩意儿开始流行时我大学都毕业了。我只会捏‘玫瑰花’,还是陪我小表妹时她示范给我看的呢。”也就只有柳摇这样爱手工的才会弄吧。柳摇还会剪纸,曾经送过兰生一只大老虎,挺威严的,据说布艺也很拿手。

    小红问:“怎么弄?”“……我试试。来,腾个地儿。”谢兰生在地毯上坐了,把红色泥兑了点黄,接着搓出一堆圆球,拍扁了,又用彩笔压压边缘,把第一块卷在一根小牙签的顶端,当花心,又把剩下的卷在外围,一片片的,当花瓣。花瓣越往后面越是绽开,层层叠叠,非常好看。他一边粘,还一边哼经典电影《天涯歌女》那首插曲:“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浓~长夏开在荆棘里~玫瑰玫瑰我爱你~”他没唱出歌词来,只是哼。

    最后粘上两片叶子,“红玫瑰花”就完工了,谢兰生还算满意。

    “哇!谢导!”小红赶紧接过来看,“这朵花儿能送我吗?”谢兰生刚想答应“好”,就瞥到了插着胳膊站在外围的莘野的眼神。其实莘野没有反应,没有表情,但谢兰生知道莘野在沉默地看着自己。

    挺莫名地,他就把花拿回来了:“得了。你一个22的大姑娘,要让未来的男朋友知道你管男人要花,就嫁不掉了。”小红翻着白眼说:“不至于吧?”“有备无患嘛。”谢兰生依然是盘腿坐在地上,说完直起上身,举着花儿,递过去,“还是给‘郎英’比较安全。”莘野明显愣了愣,好半天才伸出手去,捏着牙签,碾了碾,转了转。

    亲手做的玫瑰花吗……还挺好看。

    可以放在滴胶里吧?

    谢兰生的一些试探他其实是看在眼里的。莘野也知道,谢兰生并不是在试探自己,而是在试探他本人。谢兰生想知道,他每向前迈出一步是欣喜的还是其他的。

    莘野很有耐心,并不着急。他可以等,也不在乎等。或者说,他最擅长的就是等谢兰生。他同时也循序渐进,布置天罗地网,诱惑对方,碰触对方,保持节奏一点点来。

    谢兰生撑着膝盖缓缓缓缓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柳摇,又看了一眼莘野,转过身子往外面走,同时随手勾勾食指:“柳摇,莘野,来我房间,说说戏。”柳摇连忙点头答应:“好。”…………因为柳摇是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