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多少钱?”老人哆哆嗦嗦伸了五个手指,嘴里却口齿不清地说:“四百块,没有了。”苏任钱包里的现金没有了,兜里还有一点,就把四张一百塞到老头手里说:“这是四百块,你拿着吧。”做好事多简单啊。

    苏任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助人为乐的快感,老头又把钱塞回来,还用劲推他手,不停地说:“我不要你的钱,我要自己的钱,我不是要饭的。”苏任愣了愣,想不到这老头糊涂是糊涂,原则性问题上立场还挺坚定,一时间攥着四百块钱进退两难十分尴尬。

    谢天幸灾乐祸地看看他,转头对那老头说:“不要着急,仔细想想钱怎么丢的,你刚才从哪走过来?”老头连说带比划,颠三倒四,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走过的地方说了个大概。谢天听得很认真,又问钱用什么装,新钱还是旧钱。老头说钱装在一个白信封里。

    “你别着急,我去找找。”谢天又对苏任说,“你也在这等着别走开,我去找钱。”“你去哪找?”苏任就不信他运气这么好能找到。

    “随便找找,碰碰运气。”谢天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接下去的时间,苏任一直在回味这四个字——“随便找找”。谢天随便找了半个多小时,回来时满头大汗,手上却攥着几张钞票和一个信封。

    “找到了。”他飞奔过来,把四张湿漉漉的钱放到老头手里说,“钱掉在前面花坛边的水塘里都泡湿了,回去晒一晒就好,还有这个信封也脏了。”苏任看他一样样把东西交到老头手里,心想自己直接给钱多省心,可惜人家不领情。

    老人拿了钱还有些疑惑,但围观的人都说怎么可能有人这么煞费苦心地骗他,终于破涕为笑,抹着眼泪把钱收好走了。

    谢天往裤子上擦擦手,苏任没好气地看他。

    “看我干嘛?”“钱哪来的?”谢天笑:“我发现你还真是蛮闲的,管这么多累不累?”“我就想知道这四百块钱是谁的,才不信是你找回来的。”“反正不是偷不是抢,也不用你操心。”苏任把钱往他口袋里一塞说:“自己都快饿死了还到处做烂好人,又没人感谢你,你想当红领巾吗?”谢天把钱掏出来还给他:“什么东西,别乱塞。”苏任又塞回给他,谢天躲着往前跑,苏任赶紧追上去。大清早,两人在路边一个跑一个追,路过的人还以为是抓小偷,可仔细一看,后面追的那个挥舞着一把钱,情况好像比较复杂,都不敢轻易干涉。

    苏任追着谢天跑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虽然平时也经常健身,可在这么猛烈的太阳底下狂奔,体力消耗大,加上谢天跑得飞快,不用吃奶的劲根本追不上。

    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浑身冒汗,双手撑着膝盖猛喘。

    这家伙是不是脚底下装了轮子,怎么能跑得那么快。苏任有专职的健身老师指导,可在谢天面前却永远像个弱鸡一样被远远甩在身后。

    他不甘心地休息了一会儿,正要奋起直追,谢天已经叼着根冰棍慢吞吞地走了回来。

    “怎么了?哮喘吗?”“你才哮喘。”苏任没好气地说,“大热天瞎跑什么?”“跑跑身体好啊。”谢天吸着冰棍,神清气爽的模样,苏任简直不敢相信几个小时前这家伙才刚被围殴了一顿从医院出来。

    真是野兽一样的恢复力。

    苏任擦着汗,看着谢天手里的冰棍。这种东西苏少爷是不屑碰的,可眼下热得冒火,不禁让他生出垂涎欲滴的感觉。

    谢天故意逗他:“你要吃吗?”苏任违心地哼哼:“这种三无产品你也敢吃,全是色素没看见?s舌头都黄了。”谢天把s舌头吐出来问:“有吗?”苏任简直要崩溃:“收回去,你是狗嘛!”“我也觉得这种东西你肯定不爱吃,就没给你买,夏天吃冰棍最爽了。”谢天说完三下五除二把冰棍消灭了,继续往前走。

    苏任手上还攥着汗津津的四百块钱,不知道该追上去硬逼他收下还是收回去当没发生过。他在太阳下站了一会儿,脸都烫热了才认命地跟着往前走。

    谢天走到路边车站,认真地看起站牌。

    苏任说:“叫车吧,我送你回去,这两天都别上班了,我让程侠找人再给你顶几天。”“千万不要,那人顶班五千一天,我想想就亏了。不行,不能让他占这个便宜。”苏任说:“你自己不上进还见不得别人好,做人不要这么没格调。”“乡下孩子哪有什么格调?”谢天继续研究站牌,又问了旁边等车的人,和一位胖阿姨经过相当激烈的讨论后,终于规划出一条换乘两辆公车一趟地铁,中间得走上十几分钟的最佳路线。

    苏任热得受不了,烈日晒在身上像火烤一样,衣服整个都湿了,这要跟着谢天倒三趟车回来味鲜,非得脱层皮不可。

    “我问你最后一次,要不要打车走?不走我自己走了。”“你怎么还在?”谢天研究完路线转身看着他,“都以为你走了好久了,还有事?”“送你回去。”“我自己会回去。”“你是有自虐狂吗?非给自己找不痛快。”“我没觉得不痛快。”“这么热的天在太阳底下晒着很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