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倾那边走了几步,小声跟他说自己想单独跟胡翰濂待一会儿。

    房间里很安静,胡翰濂自然也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俞自倾转头看了一眼胡翰濂,见对方听见这话后已然变了脸色。

    ——他明显是不想单独面对白卉的。

    可白卉正一脸恳求地望着自己。

    胡翰濂额上立刻起了一层薄汗,他刚开口说了一个“倾”字,俞自倾就冲着白卉点了点头,“那我先出去待一会。”他看了胡翰濂一眼,对方动了动嘴似乎是有话想要说,可白卉还在旁边看着,也只能硬生生吞了回去。

    ……俞自倾刚走,白卉便试图上前来握胡翰濂的手,胡翰濂对着满屋子密密麻麻的相片心头一阵恶寒,几乎是逃一般地转身离开了卧室。

    客厅里,白卉和胡翰濂并肩坐在沙发上。

    而白卉卧房的门,已经被紧紧关上了。

    胡翰濂来之前打了一肚子腹稿,却在真正见到白卉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有想过白卉这些年可能过得不太好,但却始终没想到白卉活得已经不像一个人。

    他甚至没有勇气转头再去看她一眼。

    沉默蔓延在两个人之间,直到白卉伸手摸向果盘,她拿起一个橘子就要塞给胡翰濂,“吃点水果吧,我昨天刚买的,很新鲜。”胡翰濂身体微微向后一撤,眼神不由得落在她有些粗糙的手指上,半晌才哑声道:“不用了。”白卉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她一脸尴尬地把橘子放回到果盘里,又收回手去,半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白裙子,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再次期待地看着胡翰濂开口:“翰濂,你还记得这条裙子吗?这是当年你……”“白卉!”胡翰濂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请你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了,”紧接着,他声音又软了下来,像是哀求又像是控诉,“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承认我变心了,可情侣分分合合原本就是极其正常的事情,我不是没想补偿过你,可你不听我的话,如果当年你不是那么固执,非要把倾倾生下来,你是可以继续往前走的!”胡翰濂像是憋闷了很久,当他终于说完这段长长的话之后,他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白卉当场傻在了那里,半晌,她眼神空空地看着胡翰濂,小声道:“是……我错了?”胡翰濂心里一沉,见她脸色不对,想到俞自倾的叮嘱,只得放软了声音看着她说:“白卉,你把从前的事都忘了吧……”白卉听到这话情绪却突然激动了起来,她两眼赤红,手一下子抓住了胡翰濂的胳膊,抖着声音急促道:“翰濂,你不是来找我和好的吗?我不怪你不告而别,现在你回来了就好,我从前错了,你别说气话……”胡翰濂惊讶地看着胡言乱语的白卉,登时头皮一阵发麻,立刻甩开了白卉的手!

    他满脸尽是痛苦。

    “你在说什么……我已经有家庭了。”白卉被胡翰濂的动作弄得向后一倒,半晌又扶着沙发把手缓缓坐起来,嘴巴里念叨着,“家庭……对,你结婚了,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抱着新娘子,还亲她了,你们结婚了……”“可是我怎么办,我们有孩子了啊……翰濂,你不能抛下我,倾倾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忍心让他没有爸爸……你看看我好不好,求求你,你回来吧,我一直在等着你,白天等着你,晚上等着你,我等了太久了呀……”他激动地上前来攀附在了胡翰濂的身上,胡翰濂倏地起身来,惊愕地看着白卉,用力地把她一推。

    他忍不住地大吼,“你疯了!你真的疯了!”白卉听见这句话陡然安静了下来。

    客厅里安静得连彼此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胡翰濂意识到自己一着急有些口不择言了,可他到底被白卉的疯癫搞得心绪难平,只能道了一句“我去下洗手间”,然后暂时躲开了。

    洗手间里,胡翰濂抖着手,在卫逼仄的空间里点起了一根烟,他猛吸了好几口才逐渐平复了情绪。

    他对白卉深藏了一辈子的愧疚都在此刻随着她的疯狂被消磨殆尽,他甚至不愿去回想白卉那张可怖的脸。

    客厅里。

    白卉一脸狼狈地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盯着沙发布料上被胡翰濂弄出来的褶皱。

    突然,旁边传来“嗡嗡”的震动声,她下意识去看,发现是胡翰濂把手机不小心遗忘在了沙发的角落里。

    当手机第二次响起的时候,白卉颤抖着手拿起了胡翰濂的手机,她按亮屏幕,垂眼看过去,上面有两条刚刚发来的消息。

    【沈青毅:去白卉家里了吗?】【沈青毅:不要同那个疯女人多说,应付好了就赶快回奥东来。】……胡翰濂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白卉正在厨房里洗菜。

    白卉听见动静擦了手跟出来,情绪似乎又已经恢复了正常。

    “翰濂,留下来吃个午饭吧,”白卉的语气里带着些卑微和恳求,“我买了你从前最爱吃的鱼。”胡翰濂一听“从前”两个字心头便是一梗,紧接着便是一阵没由来的莫名怒火。

    “你不用忙了,我现在不爱吃鱼了。”他撂下一句话,甩手走开。

    他走到客厅里从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