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半句话杜彦雨也明白了。

    十年前的事情让他心力交瘁,这几年家里的事他都不大管,心思几乎就在公司上。

    对于杜遇,他总觉得自己亏欠这孩子,十年都没让他出去过,所以总是想把最好的留给他,想到日后自己要是死了,至少他还不愁吃喝。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允许其他人来欺负他的儿子。

    “阿遇对虾过敏你知道吗?”他走到姚小慧旁问。

    姚小慧搅和这咖啡,“我哪里知道这个,他那脸上是过敏了?”“嗯,昨晚上吃了虾。”姚小慧抿了一口咖啡,忽然反应过来杜彦雨的意思。

    杜彦雨的怀疑的确是错了,姚小慧虽然讨厌杜彦雨,可绝不会干这么愚蠢的把戏,就是要害他,也要找别人,又怎么会把自己牵扯进去。

    “啪”的一声,姚小慧把咖啡放在桌子上,气得冒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是我姚小慧故意要害你儿子!”杜彦雨看着她,他不喜欢吵架,声音依旧心平气和,“我没有这意思。”“没有?你摸着良心说,杜彦雨,你看看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二十二岁就嫁给你了,现在三十二了,华盛的梁太太儿子都上小学了,我呢,我还给你这个傻儿子做后妈,平时不理我就算了,现在你儿子出了点事你就怀疑我!我,我真是不要活了!”说着就闹了起来。

    姚小慧对杜彦雨不肯跟他生孩子这事一直耿耿于怀,只要一吵架,就要把这事拿出来说一次。

    但这回她是真气死了,说着就在家里闹,身旁几个菲佣连带着芳妈在一旁拦着劝,家里一时间吵的厉害。

    杜彦雨也烦,他不想让杜遇看到这些事,挥挥手对着江生说,“带阿遇出去吧。”说着他就上了楼。

    杜遇倒没注意这一场闹剧,脸上的红疹虽然还没消下去,但淡了很多,有些出神的正看着门外。

    江生也习惯了他这样,拍拍他的肩膀,“阿遇我们出去。”外面是艳阳高照,暖风习习。

    津港的天气是出了名的怪,昨天穿棉袄,今天就能短袖。

    光有些刺眼,杜遇站在台阶上,微微抬头,刺眼的光让他的眼睛很不适,他仰着脖子,眯着眼,喃喃道,“蝴蝶……”说完他缓缓低下了头看着江生。

    江生忽然才想起,他答应过杜遇,要陪他一起放风筝。

    今天显然是个不错的好时候。

    他比杜遇站矮了一个台阶,两个人这样面对面站着,视线几乎是平视。

    江生笑笑,“阿遇今天想去放风筝吗?”杜遇懵然的抬起了头,视线所及处是不远处的一颗高高的法国梧桐,移植到杜家很多年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还只是七岁,小时候的事情好像还历历在目,记忆里回想起,有一次和杜厉还有他的母亲李嘉宜在洋房的大草坪上放风筝,他不小心,把风筝落在那颗梧桐树的树顶,是杜厉找了个长梯过来,才好不容易拿下来的。

    一切仿佛就好像是在昨天。

    他不知道,距离那一天,已经过去十年了。

    杜厉死了,母亲也走了。

    而他,也永远只活在了七岁。

    人的一生就像是一条看不见终点的时间海,从初出生开始就坐上了一条独木船,在一望无垠的河面上独自泛舟,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只能被迫划着双桨。

    而杜遇就是停留在了海面上的那一艘小小木船,所有人都在往前划,只有他,失去了划着双桨的意义。

    他头仰得越来越高,几乎就要看见头顶的太阳,眼睛被刺得难受,眯成了一条缝,但他就是要看见那颗树的树顶,有时候,他就是固执的厉害。

    忽然眼前的光暗了下来。

    是江生站了过来,站到了他的身前,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就把杜遇眼前的事物全都挡住了。

    “阿遇在看什么?”没了那刺眼的光,他的眼睛渐渐睁开,不谙世事的目光抬眼看他说,“要去……”也许是连日来的阴天忽而放晴,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江生笑笑,“蝴蝶的?”杜遇站在台阶下轻缓的点了下头。

    江生去了书房和杜彦雨报备了这件事,说要带阿遇出去买风筝,杜彦雨见杜遇难得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心情也大好,当下就让他们去了。

    江生开了车过来,不是那辆引人注目的劳斯莱斯,很普通的一辆私家车。

    他开了车门,拉着杜遇上了车。

    风筝是小玩意,商场里不卖这些,如果要买,最近的也要去津港的乐玩市场,那里有很多小商小贩,专卖这些小玩意。

    车开不进去,江生就停在了路边的停车区。

    杜遇跟着下了车。

    乐玩市场就在不远处,这附近人比较多,人多就意味着容易混乱。

    还没进去,入口处就摆了许多小摊子,卖什么的都有,字画,古玩……江生扫了一眼,里头的人还真的不少。

    他看了眼杜遇,他倒没什么不适应,默默的站在江生的身后,一言不发。

    江生微微低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睛,“阿遇,等一会儿要跟紧我知不知道?”杜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算了。”江生伸手拉住了杜遇的手,他的手指细瘦,像是只有指架似的,手也很凉,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