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衍缩了缩脖子。

    他最终没能抵得过郁鸿的撒娇攻势,把人带上了马车。

    抑息香无法抑制郁衍体内的信香,但却能驱散空气中残留的信香。因此郁衍回来这一路上,始终燃着抑息香。

    整个马车内只余抑息香淡淡的清幽香气,没有丝毫信香的痕迹。

    不过就算没散尽也无妨,郁鸿年纪小,距离分化还有好几年,闻不到信香的味道。

    郁鸿似乎当真被憋坏了,缠着郁衍聊这聊那,上车开始就没消停过。

    郁衍一边应付他,一边掀开车帘朝外看。

    马上就是新年,江都城内到处张灯结彩,比往日更显繁盛。

    道路两侧百姓见郁衍探头出来,纷纷欢喜雀跃。

    郁衍那张脸本就生得讨巧,笑起来更是勾人,加之性格随和,时常流连街头巷陌,在众皇子中最受百姓爱戴。

    他笑着朝人群挥了挥手,人群中有人大着胆子,朝马车抛来花束。

    抛花示爱,是燕国习俗。

    郁衍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有一名高大的身躯策马上前,将花束截下。

    花朵落地,很快被马蹄践踏成泥。

    牧云归朝抛花那女子冷声道:“再有下次,当刺客拿下。”女子哇的一声被他吓得哭出来。

    郁衍:“……”这人到现在还娶不到媳妇是有原因的。

    郁衍正腹诽着,牧云归恰在此时回过头来,二人的视线猝然相撞。

    牧云归眼中薄怒未消,神情冰冷,看上去……的确有些吓人。

    而下一刻,牧云归眼中的冷色褪去,恢复如常。

    ……变脸快得叫郁衍仿佛觉得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

    没等郁衍再说什么,他身旁的少年终于意识到被冷落,气恼地拉过郁衍,放下马车围帘。

    使团驶入皇城,燕王于九星阁设宴,款待群臣。

    九星阁内,燕王高坐台上。

    燕王如今年过半百,精神看上去不怎么好。

    自去年年初始,燕王生了场大病,从此便鲜少从病榻下来。被病痛折磨将近一年,将这位老人折磨得憔悴不堪,却仍不减昔日威严。

    开宴。

    九星阁内推杯换盏,又有歌舞助兴,好不热闹。

    郁衍却心不在焉。

    他支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面前青白相间、泛着清苦的菜色,无声地叹了口气。

    ……就没几样他爱吃的。

    “衍儿。”燕王忽然开口唤道,“你此行辛苦,来,与孤饮上一杯。”话音刚落,立即有内侍上前,替郁衍斟满了酒。

    郁衍起身朝燕王行了一礼:“父皇,您莫不是忘了,儿臣不饮酒的。”燕王摆摆手:“今日乃家宴,又是你立功归来,饮一杯接风酒无伤大雅。”郁衍:“这……”不等郁衍说什么,大皇子忽然道:“老二,父皇今日难得雅兴,你再继续推脱恐怕不应当。”此话一出,宴席上顿时落针可闻。

    众目睽睽下,郁衍别无选择,只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燕王笑道:“这才对,大燕盛产美酒,身为我燕国皇族,哪有不饮酒的道理。”郁衍:“……是。”郁衍其实不知道自己酒量到底如何,醉酒误事,为了不留下把柄,他鲜少在公众场合饮酒。

    往日众人知晓他的习惯,没人敢让他喝酒。

    可从燕王那杯酒开始,众臣像是受到了鼓励,开始接连向郁衍敬酒。

    二皇子殿下首次破例,便被灌了有小半壶。

    直至临近午夜,燕王才宣布散席。

    “皇兄,您还好吧?”郁鸿搀扶着郁衍,担忧道,“要不今晚先去我寝宫?”郁衍拍了拍郁鸿的手背,眼神倒是仍然清明,就连脚步也没有乱:“当然没事,别小看你兄长。”“可是……”“主人。”一个声音打断郁鸿的话。

    二人抬眼看去,牧云归站在宫墙边,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侍卫无法跟入九星阁,牧云归自然也进不来,只能在外面等候。

    郁衍:“原来你在这里啊……”他扭头对郁鸿道:“快回宫吧,有云归在这里,我不会有事。”“可……”“听话。”郁鸿撇了撇嘴,闷声道:“知道了。”郁鸿乘轿辇离开,参加宴席的众臣早陆续散去,终于只留郁衍与牧云归独处。

    “属下备了轿,主人……”牧云归刚开口,郁衍忽然毫无征兆倒入他怀中。

    牧云归连忙把人接住,随后便闻到了酒味。

    郁衍浑身松懈下来,脑袋抵着牧云归的肩膀,轻轻蹭了蹭:“你肩膀好硬哦……”牧云归:“……”牧云归问:“主人喝多了?”“没有,就喝了一点。”郁衍闭着眼睛,含糊道,“狗郁殊不知道和父皇又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让我喝酒,多半想让我殿前失仪。”“本殿下是谁啊,哪会这么容易中计!”牧云归:“…………”牧云归道:“属下扶您上轿。”“不要。”郁衍抓着牧云归的衣袖,抬起头,“你背我回去。”青年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眼神却亮得惊人,泛着水汽。柔软的双唇开合,眉梢不悦地皱起:“背不背嘛?本殿下问你话!”牧云归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有些口干:“……好。”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