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间空屋,里面空落落的恨不得什么都没有,魏楚越除了父母忌日和大年夜,寻常日子一般不会来。

    今日……想来是昨夜魏楚越又生梦魇,便来这里求一处静了。

    自那夜后,魏楚越跟自己生气,又对韩牧川爱搭不理起来,入夜就把韩牧川赶了出去,可韩牧川荒废了前半生不懂人世间情之滋味,突然开了窍、悟了道、食髓知味之后绝无可能再回去独自面壁,于是夜里忍不住又来了。

    魏楚越素来警醒,昨夜却沉困在噩梦里,一直醒不过来。他已经很久没做这个梦了,梦里情形很模糊又很清晰,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提着刀的,拖拽着人的,那些人都没有样貌,看不见脸,一双双眼睛都是黑洞洞的幽暗,映在火光和鲜j8学里都像是鬼一般,屋院里火光冲天、满世界都是j8学腥气,魏楚越知道所有人都在哭喊,可在他的梦里,没有声音,他知道有人在喊他,却听不见,他回身去寻那个喊他的人,就被硬生生拽进了一片黑暗里,好像是站在了梦境的外面,看着一切发生、毁灭、死。

    小时候,魏楚越时常从梦中惊醒,后来就习惯了,他知道他会醒,只是每一次都如同过往的每一次一样艰难,仿佛只能在噩梦将他扼死的那一瞬,他才能醒来。

    韩牧川试着唤醒魏楚越却不能,只能守着他,等他自己醒。

    “咚咚。”韩牧川轻轻叩了叩静室的门,“有信来。”魏楚越出来开了门,脸色有些憔悴:“给我吧。”韩牧川伴着魏楚越回屋,问:“是寒崇文?我替你跑一趟。”魏楚越摇头:“事情有些怪。容我再想想。”宋怡临的直觉没错,玄剑山庄掺和在宗族之间许是有几分不得已,但寒崇文却是积极过了头。

    魏楚越摆了棋局出来,一枚黑子攥在手心里翻来覆去的,许久也没落下。

    “你上次说,玄剑山庄从九阙堂雇了人刺杀秦棠……”魏楚越目不转睛地看着空棋盘,话问的是韩牧川。

    “对。”魏楚越皱了皱眉,将子落在了天元的位置,不是惯常的起手。

    “怎么了?”“旁人都说谎,我赌至少你没骗我。”魏楚越微微抬头睨了韩牧川一眼,韩牧川轻轻一笑:“从不骗你。”“我要重头捋一遍,将他们的话都当假的。”魏楚越又取一枚,“无忘斋的规矩,花钱买命雇主必须露脸,可想买傅家人的命,买主却不来,分明是故意给无忘斋透风声来的。我一直不明白,这背后之人是想构陷无忘斋,还是想救傅家人。”“所以,你让宋子绪去了徐州。”魏楚越点头,道:“蔡靖山是徐州的土皇帝,有四海堂替他杀人,他用不着无忘斋。而无忘斋与傅家毫无瓜葛,要救傅仲青,冲着交情该去找玄剑山庄、去找寒崇文。可若是想害无忘斋,就更不该来通风报信,无忘斋一无所知,放冷箭的效果更佳。”韩牧川看着魏楚越蹙眉,忍不住伸手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魏楚越有些错愕,轻巧地避开了些。

    韩牧川收了手回来:“我不打断你了。”魏楚越缓了缓,才继续说:“这个幕后之人,是想卷无忘斋入局,又只是扯着无忘斋而已,他料到了我不会轻易出手做什么,救不了傅仲青,蔡靖山还是会将人一门都杀干净的。如今看来,最有可能是要浑水摸鱼,既要让蔡靖山得手,又不准备让他舒舒服服过日子。找上无忘斋,让我们给做个见证,确保朝廷追究起来,蔡靖山跑不了。”“他既然自己知道了蔡靖山的谋划,想办法保留证据即可,何必舍近求远,绕来卞城找无忘斋?”魏楚越哼笑一声:“做事那么麻烦的人,我还真能想到一人。”魏楚越落了字,至于是谁,却又没直说,而是顺着傅家又说起了之后的事情。

    “傅家人都死了不假,是为了那账册死的也不假,那还有什么不真呢?”魏楚越这一句问的格外绕口,韩牧川却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接口道:“之前的推测,蔡靖山发觉傅仲青藏了那账房先生,便起了杀心。我觉得这个推论也没错,但还不尽然。就算要杀,也该是寻到了账房先生再杀,将傅仲青关起来严刑拷打比杀了他有用。”“正是这个理。”“为什么不拷打?要账册?抓账房?”魏楚越笑了笑,自问自答起来,“因为账房已经跑了,蔡靖山是发觉了才大发雷霆,发命四海堂杀人。这才是蔡靖山的性子,说杀便杀,在他徐州的地头上,节度使都杀了,他管你一个傅仲青嘛?”说话间,魏楚越的棋盘上已满了一小域,胶着之势渐起,韩牧川看着不禁叹一句:“是有人安排好了的,向无忘斋买命时,蔡靖山尚不曾发觉傅仲青有异。若非傅仲青一早送走了账房先生,在宋子绪去报信时,他还机会与蔡靖山讨价还价,至少能拖延时间给妻儿逃命。这都是盘算好了的棋……”魏楚越嗤笑一声,是笑他自己:“我一直想不通,那账房先生怎么跑来了卞城,又为何非将杀他的人看作接应他的人,硬生生自己往人刀子上送?反过来再看,其他也简单,傅仲青将账房先生送出来从头至尾都是玄剑山庄接应着的,账房自然以为玄剑山庄是来救他的。为何来卞城,那更容易猜了,因为寒崇文在卞城。”魏楚越轻轻摇头,又说:“我总觉得玄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