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事儿。”晏江何张嘴前再打个哈欠,这回彻底给自己困出了一双热泪盈眶。他抻着腰,将脚上的鞋蹬掉,懒洋洋地仰脸倒下去:“嗯,我知道。”——我知道,就是不太放心,才最后再你问一遍。

    所以张淙懂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永远也不会有人再提。真的真的就此离他八百跟头远,扔去天涯海角。就算张汉马那边还有后续,也都全然与他无关。

    晏江何搓一把脸:“你床借我躺躺,天爷,可困死我了。”张淙的目光开始变化,眼神缓缓地放轻,就像飘在水面上的氧气,慢慢微溶,慢慢下沉:“你昨晚夜班没睡觉吧,困成这样。”晏江何胳膊横在眼睛上,没什么精神地“嗯”了一声。周围的一切好像都随着他的轻声静止了。

    张淙下意识放低声音:“你先睡会儿吧。”晏江何又“嗯”一声,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嘴里囫囵着又说:“面醒好了叫我……”张淙没再说话,只转身去厨房弄饺子馅儿。肉和菜先前都已经切好了,幸好切好了,不然要吵晏江何。

    张淙搁厨房鼓捣了一会儿,没多少功夫就调好了饺子馅。等他带着饺子馅和擀面杖一起出来时,晏江何早就彻底睡着了。

    这人睡着了也不安生,他身上就一件薄毛衣,被子也没盖,此刻毛衣边滚上去打卷儿,腰周围露出一圈皮肉来。他头歪向墙面,胳膊随意耷下,小臂有半拉都在床外面。

    张淙盯着晏江何露在外面的腰,搁原地站了半晌,终于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他走过去,抖起被子给晏江何盖上。

    然后他站在床边,又站了半天才弯腰,用掌心托着晏江何的手腕,将他这条散漫胳膊提溜起来,塞进被子里。

    张淙刚准备直起上身,晏江何却皱起眉,将头转了过来。这让张淙正面直视他的脸。

    张淙:“……”晏江何估计是感觉到被打扰,臭脾气搁梦里颇有不满,这一皱眉维持了几秒才舒展开。他的呼吸悠长平稳,喷薄出温热。胸口在有规律的上下起伏。

    而张淙现在却似乎不太妙,有什么刁钻作祟的玩意,已然开始踩他心坎逛游。

    张淙敛下目光,手松开被角,掌心缓慢地按在晏江何脑袋下的枕头上。软绵的枕头被他压出个坑,一点一点深陷,每一毫米都凹下得极慢,最后压结实。

    张淙离晏江何特别近,近到他用鼻尖可以闻到晏江何的气息,热乎乎的气息。

    张淙体会到什么叫做潜意识里的情景错乱。他的思维被一些无关紧要的片段打劫了。

    这些于他此刻身边的所有一切全没关系。有尚未暗透的天,黑色里掺杂了削微的浅灰,虚设着定格下路灯,秘密生长于墙壁上延展,伸开枝蔓捆绑住一个不寻常的吻。

    张淙的头越来越低,等到他的鼻尖跟晏江何的鼻尖轻轻碰上,张淙才猛地停下。他闭上眼睛,切断呼吸。同时搞清楚了一件事——他这是想吻晏江何。

    张淙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动。大概能有一两分钟,他终于把手从枕头上收回,缓缓直起上身。他用手掩着嘴,侧过头压低声音咳了一下,肺都跟着闷震。刚才他好悬没把自己给憋死。

    当一个人心里开始出现另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渺小尚且会被无限放大,更甚是张淙那本就荡然无存的荒土。纠缠牵扯起来,丝丝缕缕都细腻到恐怖。

    颓垣废址浑浑噩噩,陡时见闻足音跫然,只一刹那,便透顶乱起分寸。

    张淙悄悄坐在床边,胳膊搭在膝盖上,他弓下脊梁,将头埋进手臂中藏好。他在心里战战兢兢地小声想:“我是真疯了。”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晏江何翻了个身,脸朝墙壁,背对张淙。听到身后细细碎碎的声音,张淙才回神。他站起来,从兜里摸出一根烟,躲去卫生间抽干净。

    晏江何这一觉睡得舒坦,直接到下午四点多才醒。他醒过来的时候张淙正杵在对面的桌边捏饺子。里屋间或传过来冯老几声黏糊厚痰的咳嗽。

    晏江何有些睡懵了,他慢慢坐起,揉了揉太阳穴:“几点了?”因为北方的冬天比较燥,室内暖气又烘着,晏江何刚睡醒,嗓子不免有些干哑。

    “四点多了。”张淙拍掉手上的面,又揪过旁边的湿毛巾擦了擦。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拎起一旁的水壶,给晏江何倒了杯温水拿过去。

    晏江何接过水一口灌下。他完全没再觉得怎么样,或是有多少意外。反正张淙本质上非常细致,不过是性子扭着劲儿罢了,扳一扳能长过来,这他早就知道。

    晏江何看见桌上码了四排饺子。大小相近,个个都跟古灵精怪的白肚皮小元宝似的,张淙包得还挺漂亮。——果然张淙是真的手巧。

    晏江何:“你怎么不叫我啊?不是说包的时候叫我吗?”张淙瞄一眼晏江何的脸,又快速错开视线。他接过空杯子放到一边。晏江何睡成这样,眼底的j8学丝却还没退干净。

    张淙淡淡道:“也没多少,我自己捏两下就完事了。”“哦。”晏江何想想也是,就三个人吃。不,准确说应该就两个人吃。冯老的嗓子眼如今太浅,塞不下物什,用不着算数。

    晏江何眯眼睛数着:“再包几个吧,这才几个啊,也就够两盘子的货。”“这些都多了,我吃不下那么多。”张淙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