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默不作声地走进厨房。

    厨房里的周平楠没抬头,以为进来的是晏江何,直接发号施令:“把葱花给我切了。”张淙便拿起菜刀,开始切葱花。

    外面的晏江何拖个凳子坐下,揪宁杭杭的辫子不撒手,手指头卷人家头发打圈儿。他叹了口气,在心里低低叨咕:“张淙啊……你可长点儿心吧。”说实在的,他也没多少把握。他挺担心张淙会拒绝他。他兜里还揣着一枚等着认主的钥匙呢。其实张淙拒绝也正常,这没什么。只是,晏江何知道,这王八蛋要是不扯他眼皮底下呆着,他会放不下心。

    按理说晏江何在医院上班,“民间疾苦”也见过少些。但张淙……他身上的极端和冲撞都太激烈。

    他带着红玫瑰,双目注视时,能看进别人灵魂里,然后他会j8学淋淋地把自己剖开,令对方动荡。这种动荡,叫人望而生畏,又毛骨悚然。

    所以钟甯说的特别对——张淙是真的很招晏江何心疼。

    晏江何正愁得颠三倒四,将宁杭杭的辫子卷成乱七八糟,小姑娘嘟着嘴不乐意,咿呀着伸手使劲儿扒拉他,他才回过神来。

    可惜晏江何还没等哄好丫头,厨房里突然传来周平楠的一声暴呵:“晏江何!”“哎呦……”晏江何嘴一咧,赶紧从地上薅起晏来财那狗子塞进宁杭杭怀里,走到厨房去。

    张淙正在切一把黄瓜丝。他听见晏江何进来,轻轻看过去一眼。

    周平楠直脾气,也没在意张淙就在旁边,直接训晏江何:“你可真行,我让你进来帮忙,你怎么把张淙坑进来了?好不容易才给我领回来,进门就让人干活儿啊?”晏江何嬉皮笑脸,无辜道:“厨房的事他比我强百辙。你总嫌我笨手笨脚,我这给你送一个手巧的怎么了?”晏江何是真觉得,张淙挺适合干活。不给他点活儿干,这完犊子货估计能站那僵一天,成活僵尸。二来,晏江何完全不乐意给亲妈打下手。刀也是分品种的,他拿手术刀行,拿菜刀那就等于耍菜刀。不,是菜刀耍他。

    “少在这给我逗咳嗽。”周平楠瞪着他,又朝张淙说,“张淙啊,别干了,让他来。”晏江何赶紧看向张淙。

    “……”张淙受不住他这眼神,沉声说道,“没事儿阿姨,就差这点了,马上就完。”晏江何满意地笑笑,笑得好像他生来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

    “……”周平楠看张淙拿菜刀不松手,刀工的确能甩晏江何八条街,她叹气,“你就惯晏江何毛病吧。”张淙手一顿,一刀下去差点切手指头。

    周平楠觉得张淙特别懂事,再联系到冯老的事,开始心疼,小声嘀咕:“张淙可真懂事。”同时她开始琢磨桌子上那盘糖醋排骨,糖是不是搁少了?

    等菜都上桌,屋里便更热乎了。张淙先前捧进来的饮料,其中一瓶橙汁被倒出五杯。周平楠不断往张淙碗里夹菜,甚至张淙碗都冒尖儿了,她还不停手。

    最后晏江何看不过去,在周平楠再夹菜过来的时候,他手掌压着张淙的胳膊,歪出头去,竟直接挑起周平楠的筷子张嘴给吃了。

    周平楠:“……”张淙:“……”隔着一层衣服,张淙被晏江何按到的那处皮肉忽然变得“热”起来,“热”得鸡皮疙瘩都有了。

    晏江何:“妈,你别夹了,都装不下了。”晏江何余光扫一眼张淙,手压在张淙胳膊上轻轻捏了捏。他捏这一下,张淙那根紧绷的弦被捏断了。他立时感到一阵放松。四肢百骸似乎瞬间被打通,紧接着有一股热j8学涌遍。

    张淙没听见周平楠说了句什么,还有宁杭杭的笑声,晏涛好像也说了什么。

    这是平凡的家长里短。是张淙永远望而却步的。

    晏江何长在世上最普通也最伟大的家庭。所以他的脾气棱角从来没被世俗所消耗。而这个男人的温柔,更是没有因岁月的繁琐,磨损过哪怕一星半点。

    他是那么暖,那么强大。

    张淙垂着眼睛,紧紧盯着晏江何的手。在晏江何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开时,张淙猛地一惊,脑子没等反应过来,就伸手扣住了晏江何的手腕。

    是了。他可以不靠近人世间的所有烟火,对一切不共戴天。可他不能离晏江何远一些。如果晏江何没有走进他的生命里,他或许只是麻木不仁地活着,单就凑命而已。

    但晏江何走进来了。一些干瘪枯槁的东西,因为晏江何,有了生机。

    晏江何轻轻靠过来看张淙,嘴角带笑:“嗯?”张淙是真的——想要晏江何。所以他轻声开口了:“哥。”晏江何倏得笑开,他抓起张淙的手,在他掌心里放下那枚钥匙。

    张淙又明白了。晏江何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晏江何给完钥匙,在张淙饭碗的小山尖上作妖,耍杂技一般轻轻栽下一块糖醋排骨,便心情颇好地喝橙汁。

    只是这一声“哥”对于张淙来说意味着什么,谁都不知道,晏江何也不懂。

    惟日为岁的霍乱人生,被一耳刮子抽得颠倒了个儿,从此腌臜的玩意拍成灰飞烟灭。年轻的心颠来簸去,滚上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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