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是,被霁涯灌了一堆迷魂汤,又燃起点信心来。

    三人都没撑伞,各自以御风诀挡开雨水,蔺沧鸣的斗篷在阴冷的天气中显得格外暖和,霁涯率先踏上雁桥,从乾坤袋上一抹拿出把伞,撑开之后偏向蔺沧鸣大半。

    “主上,幽冥阁堂口怎么说?”霁涯侧头问道。

    蔺沧鸣收了御风诀:“我要他们随时待命,并未透露计划,以免打草惊蛇。”霁涯回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陆仁,眨眨眼。

    你看我说的对吧。

    陆仁木然地点头,他这三天一直用麻雀监视霁涯的动向,确定他并未再找过蔺沧鸣私下计划,此时只能感叹霁涯神机妙算。

    霁涯走了一会儿,又打了个哆嗦,随口说道:“好冷啊,谁能给件厚点的衣裳保护一下弱不禁风的属下我呢。”蔺沧鸣背在斗篷下的手攥了攥,也不接话,漆黑的斗篷颤了颤,飘下一蓬杂乱的羽毛,翻卷着罩在霁涯身上,聚拢成一件缎面披风。

    “哎呀,多谢主上,等回去我再为主上奉茶。”霁涯笑眯眯地谢道。

    蔺沧鸣:“……”这就恩将仇报了啊。

    霁涯又回头看了看陆仁,陆仁已经平静了,他深信蔺沧鸣对霁涯有所图谋失去理智,这才对这只笑面狐狸言听计从。

    “我实在不擅长近战,稍后若是打起来,主上可不要离属下太远啊。”霁涯得寸进尺地说。

    蔺沧鸣被霁涯甜美的语气弄得脑壳疼,他偏头瞪了霁涯一眼,警告他适可而止。

    这眼神有面具挡着,放在陆仁眼里又是另一回事儿,他直接解读成了蔺沧鸣深情保证,揉了揉眼睛之后暗自给严玉诚发了讯号,最后一次确定他们的确在按照计划进行。

    三人心思各异,出了雁桥镇之后由陆仁在前方带路,来到一片藤蔓荆棘丛生的树林之内,雨水浸在落叶之下,踩上去轩软不稳,总有种将要掉进深坑的错觉。

    霁涯收了伞当手杖用,陆仁在前方打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往前指了指,霁涯腾身上树,并指划过眼前,轻声道:“明神破虚!”青色碎芒在眼中闪动,严氏队伍设下的匿形结界顿时现形,只见一片临时清出的空地上搭了几个帐篷,十数人各自谈笑,似乎并未发现行踪暴露。

    霁涯刚要下去,他踩着的那根树杈上又黑焰骤起,蔺沧鸣自焰中现身,同时自腿上抽出火铳一甩展开折叠,左手托起枪管歪头瞄准,又上前一步寻找合适的角度。

    霁涯被迫往后退了退,后背抵在树干上,蔺沧鸣的火铳快要杵到他脑门,他尽量仰着头不挡蔺沧鸣的视野范围,却因为逐渐逼近的蔺沧鸣感到一阵紧迫的压力。

    “你怕什么。”蔺沧鸣枪口一转,似笑非笑地对准了霁涯的眉心。

    “怕你走火,从此失去一个得力助手。”霁涯眯了下眼,他这一路上给蔺沧鸣撑伞靠的很近,不觉得有什么,可蔺沧鸣主动靠近他时,他又不自觉警惕起来。

    蔺沧鸣指尖一动,扣下扳机。

    霁涯深吸口气喉结微动,但还保持着镇定自若,挑了下眉道:“我赌你的火铳没装弹药。”蔺沧鸣摇了摇头无趣地移开火铳,对着结界方向连开三枪,空中乍起刺耳的爆炸声,一片火雨掺着浓烟轰然降下,不多时就将结界腐蚀殆尽。

    下方陆仁躲在树后,一看结界中的严氏队伍慌忙各自防御寻找敌人,不禁又焦急起来,幽冥阁少主似乎比他想象中更强。

    “纪涯!”陆仁抬头吼了一声催促霁涯。

    霁涯见状对蔺沧鸣道:“我先下去?”“嗯。”蔺沧鸣似乎不打算放弃绝佳的高度位置。

    霁涯踏前一步和他擦身而过,手指一晃握住把短刀,猝然发难刺进蔺沧鸣胸口,蔺沧鸣难以置信地动了动唇,火铳自掌中掉落,未及反应,霁涯已经将短刀拧了半圈,血珠喷溅,温热赤红。

    “严少爷,又见面了。”霁涯跃下树去,蔺沧鸣随即跌了下来,趴在树下昏死过去,他拿着短刀满手是血,对已经整齐聚集起来的严氏队伍轻笑。

    队伍为首一人正是那日在落雁山中见到的严玉诚,剑眉星目矜贵端方,但此时脸上却掩不住错愕,他回了回头,惊讶道:“竟然是你,你不是说自己被幽冥阁之人抢劫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霁涯微微一怔,这个严玉诚不太对头。

    此时陆仁小心翼翼地走到蔺沧鸣身边,按在他颈侧试了试,又掐诀给他下了道禁锢灵力的咒,跑回严玉诚身边献殷勤:“少爷,我们制服幽冥阁少主,只要有他在,就算我们拿不到灵草,也可以让幽冥阁跟我们换。”严玉诚皱着眉看霁涯,眼神隐隐透露出不解,他回身一招手,扬声道:“蔺瀛已经被俘,没有危险了,出来吧。”霁涯暗说果然有埋伏,他把刀别到身后,举起手走向严玉诚:“严少爷,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不如先带上蔺瀛撤退,边走边谈。”严玉诚似乎有些犹豫不决,片刻之后林中划过两道流光,落在严玉诚身边,一男一女皆蒙着面。

    “妍儿……他确实是枫林派之人吗?”严玉诚扭头问蒙面女子,似乎临时吞下了什么字。

    女子望向霁涯摇头:“我也不知,可能是父亲另有指派,特别是安插暗桩,我不认识也有可能。”霁涯刚想说什么,陆仁突然惊叫了一声:“诈尸……蔺瀛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