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被欲望驱使的状态,让他恼怒地升起叛逆,偏生想要证明自己不受任何控制。

    连曾经步步杀机的天运都不能让他屈服,一点毒药又算什么。

    “这点距离我还能走。”霁涯定了定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热流煎熬着他的意志,但面上却见不到多少痛苦,蔺沧鸣手上传来的凉意像沙漠中一片清湖蜃影,霁涯深吸口气,“放开我吧,我可不想趁机耍流氓,占主上的便宜。”“你气息紊乱,就算要耍,也力不从心。”蔺沧鸣干巴巴地说。

    “那换成我不想被主上占便宜?”霁涯半真半假地偏头笑了笑,带着几分轻松的揶揄。

    “吃了这次亏,还不能让你闭嘴老实吗?”蔺沧鸣怒道,松开了手改为虚扶,把步履维艰却又坚韧不屈的霁涯送到浴间门口,看他关上门,又心乱如麻地狠狠一甩衣袖,把那支步摇扎进地板。

    霁涯撑着浴盆边沿翻身躺了进去,冰冷的水刺得他直打哆嗦,与体内躁动互相冲击,他咬咬牙沉入水面,闭上眼吐出几个气泡。

    他恍惚地听见门口轻响,蔺沧鸣故作不耐地说:“你最好赶紧调息恢复,否则我就把你丢在这里。”霁涯轻轻泼了下水当做回应,他知道蔺沧鸣不会走,蔺沧鸣在门边坐了下来,守在那里,蔺沧鸣这个人说的话毫无用处,一定是口不对心的。

    解毒丹已经开始发挥作用,霁涯在冷水中掀开沉重的数层衣衫,露出冻得青白的胸膛,他生出一种荒唐的幻觉,好像在迷乱的死海沉浮挣扎,眼前挤满无意义的辉光和斑斓的色彩,他从水里探出头来,长长缓过口气,对蔺沧鸣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

    “我刚才忽然在想,如果解毒丹没用,水也降不了温,主上会放弃我吗?”霁涯拉缓了调子问。

    门外的蔺沧鸣眼光闪躲,片刻后道:“这里是青楼。”他言下之意此处最不缺解毒的人选,但说出口时,蔺沧鸣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中叫嚣的不愿。

    他在心告诉他别逞强了,若是你愿意看见霁涯和旁人如斯亲密,又为何要追来。

    “那我还有个假设。”霁涯飘飘忽忽地说,“如果我中的药会传染,你也中招了,又要如何?”“……你哪来那么多假设!”蔺沧鸣恼羞成怒,回手砸了下浴间的门,“你以后若是再中这种低劣的招数,我就把你扔进水塘自生自灭,免得丢幽冥阁的脸。”“主上好无情啊。”霁涯委屈地控诉了一句。

    “闭嘴,专心调息罢。”蔺沧鸣冷哼。

    他说完之后,浴间内果然没了声音,蔺沧鸣撑着额角,突然又感到些许不适,好像霁涯根本不在浴间之中,一切只是他的幻梦。

    就在这时,霁涯又懒洋洋地说:“主上。”“做什么。”蔺沧鸣反射性地问。

    “没事,随便喊一下。”霁涯笑道。

    蔺沧鸣回了下头,浴间内传出细密急促的喘息,他一双眼不知往哪里看好,只能紧闭起来默念静心诀。

    但心若不静,外物也难平定,蔺沧鸿听到那一声带着笑意的主上时,便溃败的一塌糊涂。

    他盯着自己的手,他的师尊是明月青竹,但如今落在水里,他满身红尘污秽,却想捞起水中幻影,将天空皓月清风修竹迎入怀中。

    他不愿想,霁涯却逼他想。

    “霁涯,你会后悔吗?”蔺沧鸣没头没尾地问。

    “我向来只往前看,不后悔。”霁涯也没在意他的突然。

    笑容在蔺沧鸣脸上一闪而逝,他想起剜肉医疮的两全之策,如果霁涯恢复记忆,如果霁涯要走。

    那他就洗去霁涯的记忆,让霁涯永远只是他的下属,让一切都维持在表面的虚华。

    哪怕只是镜花水月梦幻泡影。

    ……霁涯在水中泡了快半个时辰,手指发白打了几个喷嚏,身体才重回控制,他哆哆嗦嗦地爬起来,拿了架子上的干净毛巾擦干身体,换好衣裳出去。

    蔺沧鸣正在试图破解信纸上的术法掩盖,霁涯没去打扰他,把两条偃甲手臂也摆在桌上,床上女子和嘉鸿真人的麻毒已消,为了防止他们醒来反抗,霁涯又拿符篆封住了两人灵力。

    “下次回南疆我该补些货了。”霁涯算了算这段时间的消耗,“便于使用的毒和暗器太烧钱,买倒不如自己炼制,我已经打算弃剑从毒,不知道主上有没有兴趣指导一二?”蔺沧鸣指尖稳稳在浮空的信纸上勾出灵力线条,运转的阵图绽出蓝紫的光,他闻言一时嘴快,调侃道:“那你可要拜我为师?”霁涯用手指梳理着头发:“呃,如果有独门秘笈毒功杀招之类的,我拜一拜也可。”蔺沧鸣顿时有点一言难尽,他脑补了一下这是怎么个复杂的关系后,冷漠道:“指点可以,拜师就不必了。”尽管他对南疆毒物的认识也只停留在前世过招的了解,还有今生加入幽冥阁突击训练的一个月,远远不到能为人师表的程度,但霁涯提出了,他进修一下再教点入门知识不成问题。

    “学习非一日之功。”霁涯捏着食指和拇指搓了搓,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您看我还管靳兄借了钱,现在负债累累,想买点应急毒药也没资金,我既然拜入幽冥阁,这条命就是幽冥阁的,万一我磕到碰到受伤,就等于是幽冥阁的财产损失啊!”“巧言矫饰,你的目的太明显了。”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