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窝在躺椅上,比他矮了一截,正想取笑几句,霁涯又把那床宽大的被子抛上来一半。

    “这被还挺大的,分你盖点,不然肯定掉地上。”霁涯曲着腿把膝盖靠在床边,歪头望向蔺沧鸣,“别盖你的斗篷了,看着怪可怜的。”蔺沧鸣完全搞不懂他施舍了个床位给霁涯,霁涯居然又把立场对调回来,秋天沉重的被子再加上斗篷确实有些闷热,他只好坐起来把斗篷叠到床里。

    “我刚才想了想,傀师的话还真灵验的可怕。”霁涯枕着手臂说,声音很轻,有点像睡前的闲聊,“我在纵生塔顶层和傀师对上,他认出我的身份,但说法很奇怪,我至今还搞不懂……他还说我一定会找到你,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副业学算卦的。”“哈,若他真精通卜筮,何不直接推算我身在何处。”蔺沧鸣伸手在枕头边摸了一下,碰到了乾坤袋,不满地说道,“你到底和傀师在纵生塔上密谋了些什么,我每次都能听见新说法。”“这回真没隐藏了。”霁涯赔笑,“除了我之外,只有靳兄和阁主知晓你的身份吗?”“嗯。”蔺沧鸣道。

    “其实你不该带我去蔺府。”霁涯说,“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道风险。”蔺沧鸣用被子底下那只手把什么东西顺着床沿送到了霁涯手边,霁涯微微一颤,摸了两下拉低被子一角拿出来举到面前,发现是一个信封。

    很热悉,就是他在蔺府看见的霁霞君的笔迹,他匆促的掩盖并未让蔺沧鸣放下怀疑,蔺沧鸣还是找到了这封信。

    “你还真敏感啊。”霁涯磨着牙半是气恼半是意料之中。

    “我失去过一段记忆,可能在那时我见过你。”蔺沧鸣有些飘忽地说,“我受了伤,你请人为我诊视,那个人究竟是谁?”“不记得了。”霁涯把信件压到枕头底下,“你的失忆又是什么原因?严重吗?”“左右不像你病入膏肓。”蔺沧鸣低笑着调侃。

    霁涯觉得他在借机骂自己,就抬手沿着床边伸过去,不等掐到人就被按住手腕。

    “别乱动。”蔺沧鸣把他的手扔回去警告。

    “我乱动会怎样?”霁涯笑盈盈地挑衅,“你会忍不住吗?”“忍不住动粗?”蔺沧鸣威胁性地从床里摸出晚雨铳。

    “多粗?”霁涯笑意更深,那双琥珀般的眸子在阴影中闪出狡黠的光。

    蔺沧鸣反应了一会儿,大脑还没理解这句反问的意思,耳根却先红透了,他扭过头把被子拽到霁涯头上,想闷死人般又把晚雨铳也砸了下去,恶狠狠道:“闭嘴,睡觉。”“我要在躺椅里长眠了。”霁涯模糊不清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等蔺沧鸣冷静片刻,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正事交换情报。

    蔺沧鸣坚持不懈地问出霁涯是如何监听的,不悦地放话等明天要搜光他所有的监听法宝,霁涯干脆要求组织给免费配点更高级的货,蔺沧鸣提醒他是个剑修,霁涯肆意地说学剑救不了南疆人,要行走在暗影混沌中,差点把蔺沧鸣听出一身恶寒的鸡皮疙瘩。

    两人的嗓音越来越轻,霁涯半天没等到蔺沧鸣的回应,以为他睡着了,自己打了个哈欠也被困意拖入怠惰的深渊,连分神期的修为也跟着放松,堕落在了软绵绵的气氛中。

    这时蔺沧鸣忽然问他:“你只有那一句吗?”“什么?”霁涯含混地确认。

    “……在瀚城时,你只想说那一句吗?”蔺沧鸣望着架子床的顶,语气轻飘。

    他笃信霁涯一定知道他在讲什么。

    霁涯那时说“你爱上我了”,那霁涯自己呢?

    他是不是也该听到些浮于表面却正式的宣言?比如“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或者“换我心,为你心”之类的东西,否则岂不太不公平。

    霁涯还未完全失去意识,半是清醒半是流离入梦,却仍警惕又机巧地答:“我想是想过,等主上对我说时,我再公平回礼吧。”蔺沧鸣果断转过身闭上了眼:“……没门。”作者有话要说:霁涯:快来跟我告白!(跃跃欲试蔺沧鸣:ヾ(-_-;)_________我回来啦!(自动爬入锅里第55章心声03天际流云在梦境之外舒展飘荡,晨曦染红半片晴空,这一晚两人皆是卸下防备,蔺沧鸣少有的陷入深眠,霁涯醒来时他还保持着轻浅的呼吸,双眉轻锁,又比清醒时多了些许平和。

    霁涯还没看过蔺沧鸣不戴面具睡着的样子,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窗帘的光越来越强,他就伸手放下了床帘,把躺椅和床圈在一起。

    蔺沧鸣的睡姿规矩又保守,像躺下去就不会再翻身一样,霁涯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探出手去,掌心覆在蔺沧鸣阖上的眼前,睫毛碰着指腹,有点奇异的麻痒,这种感觉一直从喉咙淌到心底,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用指尖碰了碰蔺沧鸣秀挺的鼻梁。

    蔺沧鸣在霁涯抽回手前就反射性地捉住了他的手腕,睁开眼睛对上霁涯撑在床边靠的极近的脸,愣了愣。

    霁涯心想,这回是真的对上视线了,蔺沧鸣乌黑的瞳仁里带着丝迟钝的迷茫,连冷厉的五官都失去了威胁性,让人有种想去捉弄的欲望。

    “早上好。”霁涯保持着被蔺沧鸣扣着手腕的姿势招呼道,“我吵醒你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