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水雾清洗受伤的右手。

    蔺沧鸣盯着他没比傅堂主脸好多少的掌心,关心和愧疚在霁涯不以为耻的炫耀中荡然无存,恍惚地寻思他要是没这个血,还不能给霁涯开发出如此特立独行的偷袭呢。

    春词一点点收起阵法,长吁口气走到门口低头请罪,云寄书瞥了她一眼,轻飘飘地指了一下道:“人交给你,一个时辰内本座要他有问必答,做好了你就是堂主,做不好就滚去喂蛊吧,这千机堂是时候肃清一番了。”“是,属下定不会让阁主失望。”文静温柔的春词露出些许激动,直接上前提着哭嚎的傅堂主拖回屋内关上了门。

    “两任堂主都是傀师的人,傀师渗透之深,令人不敢小觑。”蔺沧鸣走远了些,在院中凉亭里坐下,细细给霁涯掌心涂药。

    “千机堂对机关偃术多有涉猎,看来是被傀师钻了空子。”云寄书倚在凉亭柱子上,房内惨叫声断断续续的传出,还有春词兴奋的笑,他扭头嗤了一声,“都是疯子。”“你看见幻境内的记忆了吗?”蔺沧鸣问云寄书。

    “没有,要投入三个人的幻影,他们负担不了。”云寄书微微摇头,“但方才傅逾衡突然撤手,将我困入阵内,我似乎看见某座修建在火山内部的建筑。”“是记忆最后张二毛和易孤行见面的地方。”蔺沧鸣道,他简单转述几句在幻境中见到的画面,有些疑惑,“易孤行直到最后仍坚定自我,不知是何事令他发生转变。”云寄书冷哼一声:“我这里可不是公审堂,不管他什么心态原因,都难逃一死。”“我总觉得哪里奇怪,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霁涯配合地弯着手指让蔺沧鸣给他缠上绷带,轻轻蹙了下眉,“我自以为看人还挺准,记忆中的易孤行和我在纵生塔见他时差别很大。”“副掌门何不把高见落实成直观易懂的文字报告呢?”云寄书微笑道。

    “阁主批评的对,是属下工作不到位,还要多向少主学习。”霁涯自然地面露惭愧。

    云寄书:“……”云寄书终于发现你没办法叫醒一个装聋的人,蔺沧鸣专心致志地给霁涯包扎了手,酆都宴溶在血中,对宿主本人并无半点害处,但若旁人沾上丝毫,都如万蚁噬骨灼痛钻心,霁涯敢主动去摸连他都不由得泛起点微妙的佩服。

    蔺沧鸣还有些外伤尚未处理,云寄书想了想,一句提醒还没出口,却见到霁涯掀开蔺沧鸣的斗篷衣襟试图查看他的伤势。

    “咳。”蔺沧鸣余光看见云寄书面无表情地挪开脸,不禁感觉有点别扭,“没事,回去再说。”“那你先吃药。”霁涯坚持让他顾一顾自己。

    云寄书心说要不我走,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时间刚过去一刻钟,春词就擦着手开门交差了。

    “阁主,傅逾衡已经招了。”春词恭敬地对云寄书轻声说道。

    “叛徒的下场,有兴趣来欣赏一番吗?”云寄书有几分杀鸡儆猴的意思挑衅霁涯。

    “自当遵命。”霁涯低头答应,虚扶蔺沧鸣起身。

    傅逾衡仰面躺在地上,看起来似乎和刚进去时一样,但却如陷入流沙挣扎过后的脱力绝望一般,神情空洞但求一死。

    “傅堂主,既然早知道怕,何不自我了断,免得在幽冥阁和傀师之间举棋不定。”云寄书笑了一声,“傀师的基地在何处?”“……暮灵山,我只知道这个。”傅逾衡机械性地开口,嗓音嘶哑,“我有一张传音符,可以联络傀师。”春词从他腰上解下乾坤袋交给云寄书,云寄书直接暴力抹去灵识印记,找到那张传音符,夹在指上却未动手。

    “傀师的自信来源就是你吗?只是千机堂堂主便自以为能突破幽冥阁重重防线?”蔺沧鸣冷声质问,“他还有什么后招?”“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阁主杀了我吧!”傅逾衡崩溃地喊叫起来,“求您看在属下多年苦劳的份上,赐属下一死!”霁涯对他这么快就从求饶到求死感到好奇,忍不住瞥向一旁好像隐隐有点失望的春词,这姑娘先前提示他注意安全时轻柔又温暖,他退了两步悄声问道:“能问一下堂主怎么让他老实的吗?”春词被这声堂主喊的开心,不经意地望向云寄书,云寄书似笑非笑地轻轻颔首,授意了她实话实说。

    “我略懂精细的小术法,曾经在医署待过。”春词谦虚地措辞,指尖一翻化出一枚手指长短的轻薄小刀,刀刃闪着瑰丽但凶险的金绿反光,像孔雀的羽毛,“公子不妨猜猜,人的身体内可以装下多少刀片呢?”霁涯下意识地看了眼傅逾衡,暗自心想他比原来沉了几倍。

    云寄书打着让霁涯心生忌惮惶恐的主意,瞟到蔺沧鸣,蔺沧鸣只是倚在门边不紧不慢地扫上一眼,然后抿了下干燥的唇。

    “堂主好手艺。”霁涯竖起拇指赞扬,然后挠挠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不当讲。”“公子说笑了,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尽管直言。”春词掩口轻笑,霁涯是跟在少主身边的红人,幽冥阁现在上下皆知,霁涯是什么职位反倒不重要了。

    “那些刀片如果堂主不要了,我捡个漏成吗?”霁涯指指傅逾衡赧然道。

    春词嘴角一抽面露尴尬,蔺沧鸣早在他说不情之请时就竖起耳朵警惕,此时翻了个白眼过来把他抓回去,低声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