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涯脸色还算平静,眼底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他猜测我会来救人,那与其每层都耗费精力偷渡潜入过去,不如大大方方的让傀师以为他的天罗地网真能瓮中捉鳖。”崔遥已经放弃跟上邪派人士的思路,暗想你说自己是鳖也挺拼的,随便点了点头道:“嗯,然后呢?”“陪我演一场戏,可能要让崔大人受点委屈,但我们救人成功之后,我家主上肯定会答应营救受害者,你就当迂回办案吧。”霁涯游说他,“放心,不让你杀人。”崔遥将信将疑地被赶鸭子上架,两人给自己施了净尘诀打理一番之后离开炼器房,崔遥提剑贴着墙边,一副潜入搜查的机警严肃,霁涯一把给他拽到走廊中央,走的堂而皇之挺胸抬头。

    “崔大人,办事要懂得变通。”霁涯背着手若无其事地说,“别忘了你穿着侍卫的衣服,鬼鬼祟祟是故意告诉别人你有问题吗。”“那你没穿,也光明正大的很啊。”崔遥捏紧了剑吐出口气保持戒备。

    “只要你做的不像贼,就没人会怀疑你是贼。”霁涯淡定地经过走廊,一扇门后走出个步履匆匆的偃术师,霁涯步伐不停冲他微微点头,偃术师也低头还礼,两人擦肩而过,什么意外都没发生。

    霁涯摊手低声道:“你瞧,他们平时各有任务,不可能每个同事都认得。”崔遥莫名受了什么启发,不得不微笑赞同,结果下一刻又被霁涯惊得差点心脏罢工,只听霁涯从乾坤袋里拿出那条砍下来的偃甲手臂。留下一句“见机行事”,就直接从拐角冲向每层传送阵的方位。

    那里守着两个侍卫,在突然想起来的凌乱脚步声中齐齐甩出弯刀,人还未见,一条鲜血淋漓的胳膊先甩了过来。

    “可恶!”霁涯提着剑踉跄跑了几步倒在传送间门前不远,他用了易容法宝,装作重伤不支的样子,恶狠狠地抬头看着两个侍卫,随后眼一闭趴下不动了。

    “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女侍卫警惕地问旁边的人。

    “他挺眼热……是傀师大人让我们留意的霁涯!抓起来!”男侍卫横刀抵在霁涯咽喉,让同伴帮忙捆上,一边拿出玉简联络傀师。

    “小心有诈。”女子觉得奇怪,刚要去查看那条胳膊,崔遥便捂着肩膀艰难地跟过来,在拐角跪倒,脸色仿佛病入膏肓,看起来马上就要不省人事了。

    “他从外面……闯进来,我不敌……”崔遥解释了一句,直接脸朝下一趴,生怕说多了表情崩坏被看出异样。

    男人放下些怀疑,联络完了傀师,女子拿出绳索就要绑上霁涯,手刚碰到霁涯肩膀,一柄剑就电光火石间刺进胸口。

    毒烟和长针瞬息接上,两人修为比霁涯稍差,但霁涯出其不意,刹那间便将两人通通放倒。

    “起来,低头,戴上这个装扮成我。”霁涯扶了一把崔遥,把易容法宝给他戴上,又从无名指上拿下指环放到他手里,“自己戴中指……来,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接下来你装晕就可以了,时间紧迫,我相信你也多少领会一点我的风格,总之见机行事。”崔遥一句话没说出口就被霁涯安排的明明白白,他从视野上方隐约看见卸下易容法宝的霁涯露出真面目,但没太看清,霁涯就飞速扒了男侍卫的衣服拿下令牌换上,把姑娘扔进传送间。

    闻声而来的偃术师和下人们陆续赶到,霁涯压着兜帽提着崔遥的领子冷声道:“混进来的老鼠我已经清除,你们各自回去,待在原位不要走动。”他当着众人的面开了传送间房门一条缝隙闪进去,把令牌往墙上一划,得了傀师允许的传送阵光芒闪烁,直接将他们带往目的地。

    蔺沧鸣喊得失声,面具外苍白的下颌弧度滑下一滴汗水,偃甲易双仿佛认为这场闹剧已经尘埃落定,径自走到器械云图前监视进度。

    “霁霞君,你比当年狡猾多了。”傀师讥诮地看着伪装成侍卫的霁涯缓缓低头,嘴角淌出一丝血线,温热的感觉滴在他手上,“怎么这会儿突然以真面目示人?你的术法或者道具呢,用在他身上了吗?”霁涯慢慢退后一步,后背靠在墙上,咳了两声,往祭台上瞟了一眼:“想不到你聪明了一回。”“我可是傀师,即使你易容伪装的手段再高明,也掩饰不了他身上有纵生塔的偃甲器官。”傀师冷笑地揭示真相,抬脚踢了一下地上的假霁涯让他翻过身来,“而你这个押送霁涯的侍卫,反而充满令人作呕的气味,孰真孰假一目了然,真是自作聪明的调换啊。”“看来这次,也该清算七年前的账了。”霁涯深吸口气,他感觉这下子骨头都被打断几根,痛感细密如针,强提灵力挥剑砍向傀师。

    “说的是。”傀师皮笑肉不笑的赞同,对霁涯毫无威慑的剑招只是戏耍般轻轻向后一跃……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目光愕然下落,猝不及防的失了平衡。

    那位被他当成纵生塔侍卫的假霁涯,真崔遥,把一根绳子悄无声息的拴在了傀师腿上。

    “缚灵索,修真境执法堂的人!”傀师诧异至极,发力一跺地面崩断绳索。

    霁涯那一剑中途骤然渡上千钧之力,犹如泰山崩倾沧浪呼啸,凛冽精纯的剑意席卷四周,仿佛石板地面凭空生出万顷松竹,清风竹叶为剑,流云松涛亦为剑,空灵广阔无可捉摸的声音在藏虹触及目标的一瞬寂静下来,万千剑气重归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