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沈月檀身上。唯有侯赟无忧无虑,拍手赞叹:“这一招好生厉害!”哈努曼挠着头发,仿佛自己受了夸赞一般谦逊笑道:“还成、还成。”人群中却突然爆发出一个青年清亮而激越的怒喝:“欺人太甚!”却原来是温林领着数人,再次越众而出,怒视沈月檀:“沈月檀,你勾结奸佞,究竟是何居心?”刘崇刘昶上前一步,双双拦在沈月檀前面,刘昶森冷道:“放肆,司香殿主座下,不得无礼。”他手握腰间佩刀,词句平淡,却仿佛一字一句砸在人心头,莫名生寒。

    温林身后,一名青年竟下意识拔出刀来,然而嗓音颤抖,带着无从掩饰的色厉内荏:“少……少拿头衔压人,我……我……”温林抬手,阻止那青年继续词不达意地哆嗦。他皮相甚好,如今神态刚毅,显露出正直之相,引人生出好感,沉声道:“沈殿主恕罪,是我一时清急。然而如今我等深陷险境,前途未卜,沈殿主却与不明人士密谈这许久,到底意欲何为?”沈月檀道:“我总要问清楚了,才能设法自救,诸位稍安勿躁,听我……”温林打断他:“问清楚?莫非还藏着什么机密,不能当着诸位问个清楚?”沈月檀这才看他一眼,视线清冷明澈,虽然不咄咄逼人,却仍是令温林心中紧了紧。不过他向来没有与人胡搅蛮缠的癖好,只转头问道:“请教前辈,在饿鬼界中游历时,可曾见过准提神木的痕迹?”六界虽然隔绝,下五界却各有一条通路可通天人界,只是这是官路,下界众不敢僭越,若被发现则必死。

    另一条路便是通过贯穿各界的准提神木了,当年沈月檀与沈雁州正是借此潜入过地狱界,如今要从饿鬼界折返,寻到准提神木则万事大吉。

    哈努曼摸着面具下颌:“似乎……未曾。不过我也不记得走过多少地方,许是遗漏了。”众人神色由期冀转为失望,唯有沈月檀神色如常,说道:“原来如此,前辈若是往后见着了,还请知会一声。”哈努曼点头:“好说好说。”沈月檀便又对众人说道:“当务之急,是在温桐折返之前,尽快寻到准提神木所在,开启阵法回修罗域。不知各位有何高见?”大多数人深以为然,有说司香殿主言之有理的,有抱怨这法子耗时耗力无所建树的,一时间纷纷扰扰。温林见时机成熟,便说道:“沈殿主,我与几位挚友并非司香殿中人,也不惯受人差遣。倒不如各行其是。”沈月檀颔首:“聚灵塔并非一家所有,各位来去只管自便。只是既然目标一致,若有什么行动与发现,彼此通个消息,合作总是好的。”先前被饿鬼围攻时,听他指挥是权宜之计,如今危机一去,各位天之骄子自然不乐意任由旁人发号施令,说起来倒是一盘散沙。如今闻言自然应肯,便略略讨论一番,三三两两各自前去探路。

    这一走倒走了大半。

    剩余的除了司香殿中人,另有近百人却是形形色色,世家子也有、散修也有,愿意跟随沈月檀身边听从号令的。

    侯赟好奇问道:“沈大哥,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沈月檀尚未开口,哈努曼突然大怒,一拳砸在身旁石雕上,竟将巨大的玄晶砂底座砸成了几块:“刚刚那厮说什么勾结奸佞?可恶,竟敢说本座是奸佞!定要叫你吃点苦头!”沈月檀:“……人已走了。”随后他将众人各自安置,继续修补法阵、塔墙、身手好的分为几队探路,最后只留下了身手最好的十一人,说道:“有一件事,不做亦可,然而做了可能送命,诸位若是不愿,眼下退出亦无妨。”公孙判亦在其中,同友人交换视线后,问道:“莫非是……”沈月檀一面察言观色,一面颔首:“杀温桐。”他将先前揣测细细分说,只略过阿朱那之骨的事,而说那是封印的上古魔力。计划则是趁温桐与摩睺罗迦王两败俱伤时,出其不意将其击杀。

    胜负不过五五之数罢了。

    公孙判道:“足矣,温桐不除,终成大患。请殿主算上在下的一份。”却有人怒道:“公孙判,你与温桐素来不睦,如今正好落井下石,少说得冠冕堂皇!”公孙判冷笑横他一眼:“你不敢去,自行退出便是,何必非要给自己脸上贴金。”那人脸涨得通红:“我……温桐兄曾有恩于我……不知沈殿主有没有法子救他?”沈月檀合目叹道:“未免高看于我了,他自行破封印、受魔纹,还驱动厉鬼吞噬同胞,恕在下愚钝,不知如何救。”那人便低下头:“如、如此……我、我退出。”到底是少年心性,不再以辞藻狡辩美化自身。

    先后又有两人退出,尚余八人,加上刘氏兄dii精、侯赟,以及答允相助的“蛇王”,合计十四人,这已远高于沈月檀先前预料。

    趁众人出发前忙于筹备,刘昶私下担忧道:“巡逻使奉命伐木,对准提神木见一株伐一株,如今贸然去寻,只怕希望渺茫。”沈月檀一笑:“不过是给他们找点事做,不然闲则生乱,麻烦得很。”刘昶见他神色安定,胸有成竹的样子,略扬眉道:“殿主莫非另有良策?”沈月檀道:“并无良策,不过是等人接应。”竟说得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