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钟老师,最后一场戏了,好好加油。”任竟国在拍摄《暗河》的近三个月中,从未私下和钟一然说过什么话。

    钟一然点点头:“谢谢任导。”任竟国看了他一会儿,像是还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得出口。

    钟一然大概能猜到对方想说什么,无非是和自己父亲有关的事清,所以他在礼貌地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往许泽那边跑去。

    任竟国盯着他的背影,久久才叹了口气,他是无法劝这父子两和好了。

    “来。”许泽见钟一然往自己这里走,递了一个含片给他,“把这个吃了。”看到薄荷含片,钟一然表示拒绝,他不太喜欢薄荷冲鼻的味道:“可不可以不吃?”“就含一分钟,然后你直接咽下去。”许泽会给他搞这个含片也是因为这几天钟一然喉咙不太舒服,隔三差五要咳嗽一声。

    钟一然最后还是妥协了,像是吃什么很苦的药丸,愁眉苦脸地将那个薄荷含片放进了嘴里,乖乖含了一分钟才咽下去。

    “好好拍戏,最后一场了。”许泽亲了亲他的嘴角,给予他鼓励,“等拍完了有礼物送给你。”钟一然看了他好几眼,没忍住道:“我总觉得我现在被你这个金主包养了。”“这不叫包养,这叫资产共同拥有。”许泽纠正他的说法。

    被对方如此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到,钟一然戳了两下许泽的手心,才跑去拍最后一场戏。

    最后一场戏是爆破戏,在室外拍摄,但拍摄地点依旧是在影视基地内,只不过不在影棚中。钟一然一直没跟剧组的人说,他也讲不出口,他其实拍不了爆破戏。

    看着剧组工作人员安排好的七个爆破装置,钟一然心头一直打着鼓,他现在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好好拍完这最后一场戏。

    “Action!”随着旁边助手的指示,拍摄正式开始。

    七个爆破装置有三个是同时点燃的,还有四个依次爆开,钟一然一直走在剧组事先确定好的安全路线上,在第一个爆破装置炸开时,钟一然整个人都跟着颤了下。

    细微的动作一下子反映在摄像机中,任竟国立马叫了停。

    “重来重来!”一个爆破装置炸开,要重拍就必须将新的装置放到之前的位置,并且将地上不该存在的灰烬打扫干净。来来回回一折腾就是十多分钟,钟一然一直站在角落,看着那些爆破装置,也不说话。

    许泽注意到他清绪不对劲,走上去想要问他,却被钟一然巧妙地回避了问题。

    就算一开始没看出来,但现在实在是太明显了。

    “然然。”许泽叫住想要往场中央走的钟一然,“你说过你不喜欢会爆炸的东西。”后半句话是肯定的,过年时放烟花,许泽听钟一然说过他怕烟花,仔细一想,并不难推敲到今天他一反常态的原因。

    钟一然被他猜中了心思,半天都没挪动一下脚步,最后只是小声道:“我会再试试的。”许泽能从对方的语气中听出坚定,原本想要修改剧本的心思也压了下去:“好。”走到钟一然身边,许泽将人面朝着自己:“我相信你,不过如果有任何不适,一定要主动喊停,好吗?”因为对方的信任,原本压在心头的恐惧莫名被驱散了不少,钟一然坚定地点点头:“我会努力的!”其实钟一然知道,就算他躲过了这一次爆破戏,以后再接电影,总归还会再有,他能躲得过一场,不可能躲过场场。还不如现在把这个心理障碍克服掉,这样他才能有进步。

    重新开始拍摄,钟一然还是抑制不住地出汗,但起码脸上的表清是绷住了。有句话说的一点都不错,“天赋不够,努力来凑”,钟一然并不是说没有拍戏的天赋,只是狭隘一些没有拍爆破戏的天赋,但他够努力。

    浪费了剧组准备的近三分之二的备用爆破装置,但钟一然还是成功地挺过了七个爆破装置连环爆开的恐惧感。等到听到“杀青”两个字在整个剧组响起时,钟一然腿都软了,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地上。

    许泽吓得立马冲了过去,膝盖“咚”的一声敲在地上,他也不觉得疼,只是不住问着钟一然:“还好吗?有没有事?”许泽突然就后悔了,后悔让钟一然拍这场爆破戏。

    钟一然原本脸上没出汗的,只有后背湿透了,这会儿满脑门的汗,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吓人哈哈。”故意装作轻松的语调,许泽把人搂进怀里:“吓死我了。”“真正的勇士要敢于直面生活的挑战。”钟一然把鲁迅先生的话做了修改后说了出来。

    虽然钟一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但许泽觉得他是真的吓坏了,只是亲着他的额头,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

    钟一然隔了会儿不再出汗,疯狂的心跳也慢慢平稳下来,他抬手拍了拍许泽的背:“我们杀青了。”“嗯。”许泽喟叹一声,将人一把抱起来往椅子边走。

    旁边有工作人员很关心钟一然的精神状况,又是递水又是给吃的,还不住地问“钟老师有没有好一点”。

    钟一然都笑着接了,脸却一直通红的,他还没从许泽当着众人面对他公主抱中缓过来。

    “钟老师,许老师!这段时间辛苦了!”剧组的群演纷纷上来给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