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只是颔首,漠然道了声:“是。”沈顾容忙走了。

    他回到内室后,将脑海中牧谪被夺舍的剧情反复想了半天,才轻轻敲了敲手中的玉髓。

    这枚玉髓是离人峰北子传信的灵器信物,沈顾容翻了好一会才明白这玉髓的用法。

    片刻后,奚孤行的声音从玉髓中传来:“你又要死了?”沈顾容微微挑眉,觉得此人性子当真别扭,明明担心沈奉雪,但嘴上却丝毫不饶人,每回非得膈应膈应他才罢休。

    沈顾容说:“掌教,有要事,劳烦你过来泛绛居一趟。”奚掌教果不其然直接怒了:“沈十一!你找死吗?!”沈顾容听他这般生气,顿时舒爽了,道:“速来。”奚孤行怒骂了他一句,玉髓便没了声音。

    沈顾容撑着下巴盯着院中的夕雾花出神。

    在书中,牧谪杀死离索后,沈奉雪用全身灵力压制牧谪体内夺舍的疫鬼,因此重伤昏睡了数年,牧谪也因残杀同门被奚孤行关在埋骨冢。

    十年后,虞星河结丹,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灵器擅闯埋骨冢,好像是试图营救出牧谪。

    牧谪没有半丝修为,却不知靠着什么在那妖魔鬼怪横行的埋骨冢活了十年。

    长大成人后的虞星河在见到牧谪后,脸上笑容一如既往。

    他人畜无害地笑着,手中却握着剑,眸子弯弯,只说了一句话。

    “小师兄,把那样东西,交给我。”书似乎是按照沈奉雪的视角所写,一些其他的细节根本不清晰,乍一看有些云里雾里的,这才导致沈顾容一直都不明白,那样东西到底是什么,能值得虞星河直接和牧谪刀剑相向。

    随后两人不知如何交涉,虞星河放出埋骨冢的魔修,自愿堕魔,且将牧谪重伤,当即叛出了离人峰。

    牧谪也因为虞星河那记几乎能将丹田搅毁的一击,因祸得福觉醒了灵脉,一跃结丹。

    离索身死是明日的事,如果牧谪现在已经被疫鬼附身,那让奚孤行前来将疫鬼压制就好;但如果牧谪现在还未被夺舍,那今日宿在泛绛居便可轻易躲过夺舍这一劫。

    沈顾容盘算好了,觉得这困境他不用动脑子就能轻而易举地解决,回家指日可待——只希望奚掌教能靠点谱。

    一想到这里,沈顾容心情越发愉悦,身体懒洋洋地靠着软榻,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小案,嘴中还在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

    一旁的偏院中,牧谪垂眸盯着自己手掌的掌纹,不知在想什么。

    在他没发现的地方,半张脸上的红色胎记正在缓慢变化,仿佛是活物似的爬上了他的眉心。

    牧谪感觉脸上有些异样,抬手轻轻抚了一下。

    那活物似的藤蔓胎记瞬间停在了眉心一寸外,再也不动了。

    下一瞬,沈顾容霍然从内室出来,手持细长竹篪宛如握着一把锋利长剑,气势冷然直指牧谪眉心。

    哪怕牧谪心如止水,但终归年纪还小,沈顾容杀气腾腾地出现,他被吓得往后退了半步,瞳孔骤缩盯着沈顾容。

    沈顾容冷冷指着他,宽袖飘然。

    牧谪强装镇定:“北子有哪里冒犯了师尊吗?”沈顾容眉峰见全是冷意,气势凛然。

    他保持着得道高人的气势,心想:“嗯?嗯嗯嗯?我为什么突然动了?”他比牧谪还慌。

    仔细思考了一会,沈顾容这才意识到,牧谪身上在那一瞬间散发出一股鬼修的气息,沈顾容这才顺着沈奉雪身体的本能出手。

    牧谪正要抬手,沈顾容道:“不要乱动!”牧谪僵在原地。

    沈顾容掌心的竹篪散发着掩都掩不住的戾气,牧谪本能地浑身哆嗦,额角全是被杀意逼出来的冷汗,他抿着唇,微仰着头冷冷和沈顾容对视。

    那双眼睛恍如寥星,仿佛是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凶兽。

    沈顾容盯着已经爬到了牧谪眉心的红色胎记,大概猜到了那正是要夺舍的鬼修。

    还好鬼修并未化形,只是一抹暗红胎记,要不然让最怕鬼的沈顾容瞧见,他可能连圣君孤高冷傲的气场都撑不起来了。

    沈顾容轻轻吸气,本能地想要将那厉鬼从牧谪身上扯出来,但刚催动灵力,浑身经脉骤然一阵剧痛,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沈顾容:“……”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样的罪,他浑身经脉仿佛被打碎,痛得几乎要痛叫出声,却还是死死咬着牙。

    疼疼疼!

    掌教救命啊!

    不对,师兄救命!

    沈顾容眼泪差点都疼出来了,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奚孤行对他不可妄动灵力的叮嘱。

    眼看着那鬼修险些钻入牧谪眉心,沈顾容一狠心,不顾浑身的剧痛,抬手挥出一道灵力,骤然扑向了牧谪面门。

    牧谪对沈顾容从来没有半分信任,他愕然看着沈顾容朝他出手,还以为他终于要置自己于死地,本能地想要逃。

    但他已经被大乘期的威压压制得双腿发软,还没动就重重跪在地上。

    沈顾容脸色比他还难看,厉声道:“别乱动!”那一瞬,灵力已经扑向了牧谪的眉心,一阵寒意袭来,直接将那片红色胎记死死勾住,微微拉扯出一道掺杂着红线的黑雾。

    黑雾疯狂扭动,发出狰狞咆哮。

    是疫鬼。

    也不知道本已挫骨扬灰的疫鬼到底是怎么附在牧谪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