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

    那股想要将妄图逃离他掌控的东西全都摧毁的戾气冲刷他的脑海,牧谪的瞳孔在一瞬间骤然闪成散瞳,宛如之前的疫鬼附身一般。

    不过只是一瞬,那浸水似的瞳子立刻恢复如初。

    牧谪突然感觉身心俱疲,连想要逃开他的沈顾容也不想管了。

    “随他去吧。”牧谪心想,“本就不是我的东西,到最后也不会属于我。”他微微垂眸,浑身掩饰不住的疲倦。

    就在这时,牧谪突然感觉手臂上一阵奇怪的触感。

    一抬头,就看到那小红团子正奋力地顺着他的手臂往上爬。

    牧谪:“……”沈顾容翅膀还是微微发疼,他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

    平时他爬去牧谪头顶待着都是牧谪捧着帮他,而这次牧谪动都不动,他只能用一只翅膀和两个短爪子一路扑腾到了牧谪肩头。

    他累得够呛,在原地喘了几口气,这才拽着牧谪的头发继续往上爬。

    牧谪有些茫然地偏头看他。

    沈顾容终于连滚带爬到牧谪头顶,又喘了一会,才扑扇着一只翅膀轻轻蹦了两下。

    牧谪:“?”牧谪感觉自己头顶上那微弱又不容忽视的力道,小脸懵了半天,愣是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沈顾容见他还是呆呆的,有些着急地又蹦了蹦。

    “啾!”来回三四次,沈顾容累得都要吐舌头了,牧谪才骤然反应过来。

    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吗?

    因为没有人摸他的头,所以这个肥团子就爬到自己头顶蹦来蹦去,算作……抚摸头吗?

    牧谪这次是真正地愣了许久,久到沈顾容都累得从他头顶上滚下来、头朝下摔在小案上才反应过来。

    牧谪后知后觉地接住他,嘴唇轻轻抿了抿,方才冰冷的眸中闪现一抹柔色。

    他揉揉沈顾容的小脑袋,小声说:“疼吗?”沈顾容没觉得多疼,朝他软软啾了一下,看样子可乖巧了。

    牧谪笑了笑,方才的郁色一扫而空。

    沈顾容看到他笑了,突然有个可怕的想法。

    牧谪能对着一只鸟露出这种笑容,却不能和和气气唤沈顾容一声师尊,每回看到沈奉雪都畏惧得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若是他一直都是凤凰模样待在牧谪身边,不比沈奉雪那个身份更方便吗?

    沈顾容歪着头,开始胡思乱想,末了还咬咬牙一狠心,心想:如果真的装一段时间凤凰就能回家,那他可以考虑继续啾,还能五花八门的啾。

    只要能回家,他什么都可以接受。

    就在这时,画舫突然开始剧烈摇晃,伴随着耳畔一阵刺耳之声,窗外的水瞬间腾起数丈高,仿佛是和什么东西撞上了。

    虞星河尖叫一声,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被离索一把抱住。

    离索不知感觉到了什么,将虞星河放到牧谪身边,神色有些凝重:“牧谪,看好星河。”窗外已经灌进来夹杂着花瓣的河水,直接溅了牧谪一身,他有些惊魂未定,闻言强撑着点头:“是。”离索说完,伸出两指从手腕脉门出微微一扯,血痕一带,竟然从灵脉中硬生生抽出一把灵剑来。

    虞星河紧紧扒着牧谪,无意中看到几乎吓到失声:“师兄!你流血了!”离索的脸色一直都是病态的苍白,他摸了摸手腕,伤痕瞬间消失。

    他朝两团子笑了笑:“小事。”说完,他掀开竹帘,快步从飞庐的木梯翻了下去。

    虞星河吓得瑟瑟发抖,牧谪拍了拍他的头,偏头朝着窗外看去。

    画舫外已经乱成了一团,整个雪夜河中仿佛巨龙入海,有庞大的巨物在河中翻腾,溅起数丈的滔天巨浪,有些游玩的小船都被直接打翻了。

    那小厮说得倒不错,这画舫当真有离人峰的辟邪符,外面都乱成这样了,画舫却没多少损伤,巨浪席卷而来,转瞬被一道透明结界阻挡回去。

    沈顾容被晃得几乎要吐,扫到外面的场景,炸着毛一直在那啾啾啾。

    牧谪神色凝重,以为他是害怕,轻轻抚了抚他,说:“别怕。”沈顾容:“啾啾——叽!”混乱间,一个糕点直直砸在了沈顾容脑袋上,把他未完的啾硬生生砸了回去。

    骇浪,沉默着运起体内灵力,想要用为数不多的灵力凝出一道结界护住两人两鸟,以防万一。

    灵力在灵脉中缓缓汇聚成潺潺小溪,摈除掉周围的嘈杂声,一个极其有辨识性的声音骤然闯入他的耳畔,将他撞得整个人都懵了。

    沈顾容在那哑着声音叫着。

    “有水鬼,会吃人的水鬼啊啊啊!”

    “不是说水鬼会诱骗活人拉其下水,以此来摆脱轮回吗?我今日同他对视了,他……他会不会是来抓我做替死鬼的?!”

    “掌教师兄!师兄救命!”

    牧谪:“……”牧谪稚嫩的小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不可置信地瞪着趴在桌案上的小红鸟,觉得自己应当是在一场荒唐大梦中。

    他呆怔了许久,汹涌已经完全停止,河边安静如幽潭,原本花毯似的花瓣被悉数刮到了岸边,连百姓放的花灯也一只不见。

    整个雪夜河前所未有的平静。

    离索拎着剑从木梯走了上来,看到两人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虞星河看到他立刻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