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浑身仿佛带着巨大的枷锁镣铐,一步一步地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行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又因何会徒劳的行走时,一道萤光出现在他面前。

    牧谪举目望去,闪着萤光之处,是一身白衣似雪的沈奉雪。

    ——已经失去呼吸的沈奉雪。

    “牧谪?”牧谪的瞳孔一缩,怔然抬头看去,那虚幻记忆中闭眸的沈奉雪一点点和坐在榻上脸色苍白的沈顾容陡然交叠。

    沈顾容听到脚步声,便知晓是牧谪来了,但是他唤了几声,牧谪一声都未应,他刚想要掀开大氅下床去看看他怎么了,就感觉到一只冰凉的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沈顾容被那寒意冻得微微一抖。

    “牧谪?”牧谪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双眸失神的沈顾容,眼中的心如死灰仿佛枯木逢春,无数萤光汇聚,终于让他绝望的眸瞳点燃了亮光。

    牧谪直接跪了下来,噗通一声闷响,把沈顾容吓了一跳。

    牧谪声音嘶哑地道:“师尊。”沈顾容眉头蹙起,摸索着去拉牧谪,牧谪看到那双熟悉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一把抓住,将脸埋在瘦弱的掌心中。

    沈顾容道:“听说你在外面跪了许久?怎么这般作践自己?”牧谪哑声道:“牧谪……连累了师尊。”若不是因为他,沈奉雪不会无缘无故丢失一半元丹,三水师兄也不会死,师尊也不会被魔修掳去虐杀至死。

    至始至终,全都是他的错。

    沈顾容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不知晓那一半元丹的事,他抬手轻轻摸了摸牧谪的脸,淡淡道:“左右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如此。”他不说这话还好,一开口,牧谪隐忍了两日的悲恸彻底爆发出来,他猛地抱住沈顾容的腰身,不受控制地哽咽出声。

    “师尊……”沈顾容:“……”沈顾容险些被勒吐血,正要挣扎却感觉到牧谪环着他的双臂正在微微发抖,他像是在奋力地抓住一直求而不得的珍宝似的,哪怕打碎也只能碎在自己怀里。

    沈顾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腰腹好受些,他努力做出一副长辈的慈爱模样,轻轻抚了抚牧谪的发顶,温声道:“别哭了,你还是个孩子吗?”牧谪脸上的泪水簌簌落下,这是他这一生哭得最凶的一次,沈顾容越安慰他,他便越觉得记忆中的自己根本就不配师尊这般对待,以至于让本该风光无限的沈奉雪落得那般下场。

    他何德何能,让这样光风霁月的仙人为他蹉跎受苦一生?

    见牧谪哭成这副鬼样子,沈顾容没办法,只好摸索着扶着牧谪的手臂,一边安抚他一边把他拉了起来。

    牧谪浑身都软了,但手臂依然有力,任由沈顾容将他拉着坐到床沿,环着沈顾容腰腹的双手也在一点点上前移,从后背一路往上,到最后直接挂在了沈顾容的脖子上。

    那双温热的手几乎把沈顾容从腰腹到脖颈的地方全都摸了个遍——而且还是沈顾容扶着他的手让他摸的,哪怕脸皮厚如沈顾容,也被摸得浑身发软,老脸红了一片。

    沈顾容一边脸红一边又觉得生无可恋,觉得当年照料自家妹妹都没这么受苦过。

    但是感觉到脖颈直接渗透衣服的眼泪,沈顾容一颗心就硬不起来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抱着比他还要高大的少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孩子似的。

    “哭吧哭吧,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沈顾容说话轻柔,像是在哼小曲,“你就仗着我心软,不能把你摔出去。”他想了想,抬手点着牧谪的眉心——眼瞎的他第一下没点对地方,险些戳到牧谪的眼睛里去。

    沈顾容放着狠话:“要是搁我年轻的时候,你早就趴地上了。”牧谪努力崩住眼泪,死死咬着唇,只有哽咽的哭音在沈顾容耳畔来回环绕:“师尊,北子错了。”沈顾容:“……”沈顾容一颗心再次软了,忙哄他:“好,好,不摔你,继续哭吧。”牧谪得到了准许,松开唇,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沈顾容满脸呆滞地任由牧谪伏在他肩上哭,心情也随之变化。

    从刚开始的:“孩子撒撒娇又怎么了”。

    到“孩子哭一哭又怎么了,你去年还因为抄不完书在祠堂里哭成那副熊样呢。”再到“他怎么还没哭完?我衣服都湿了,等会又要再换。”最后,沈顾容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牧谪,男人哭一回虽然很招人疼,但是你这样水漫金山的哭法,就有点招人烦了。”牧谪听话地从他肩上起来,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哽咽着道:“是。”沈顾容的心软软硬硬,几乎不受他控制了,特别是他一贯很会脑补,此时看不见只能听到牧谪那沙哑的呜咽声,脑海中浮现出了幼时牧谪那张可怜可爱的团子脸上委委屈屈掉眼泪的模样。

    沈顾容:“啊——”心都化了。

    听到牧谪已经止住了哭,暴风雨终于停歇了,沈顾容才尝试着问:“你……你还哭吗?”牧谪眼尾发红,脸上的胎记不知何时已经完全不见了,露出一张俊美至极的脸庞。

    他花了两天的时间彻底消化完元丹中的所有记忆,那几乎是一个人一辈子的情感太深太沉,牧谪一时间还无法将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