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谪开口:“咕噜噜……”沈顾容:“……”牧谪连忙从水里站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水,小声道:“不冷。”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极其能获得同情的话:“我习惯了。”果不其然,沈顾容什么都不吃,就吃他这套,闻言心都要软了。

    他朝着牧谪招招手,道:“来这里。现在又不是修行,不必这般苛刻自己。”牧谪迟疑了一下,才起身涉水而过,很快就来到了沈顾容身边。

    沈顾容随手招了招,示意他坐下。

    牧谪看着他的举止,眸子微微动了动。

    自从沈顾容醒来后,牧谪无论怎样操控灵力,他的识海中都听不到沈顾容的声音了,原本以为是元婴境界还未稳固的原因,现在看到沈顾容这副样子,牧谪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但凡有些修为的,也能用神识灵力探到周围人的踪迹,哪怕是个真正的瞎子都不会像他师尊这般状态,仿佛对周围的一切完全陌生,做什么都像是凡人似的摸索着来。

    牧谪乖顺地坐在沈顾容三步外,犹豫了半天,才问道:“师尊,您的灵力……”沈顾容心满意足地靠在岸边,闻言循着声音望去,淡淡道:“这和你无关,只是雷罚的后症,很快便好。”“雷罚?”牧谪现在有千百个疑问想要问沈顾容,但是却不知要如何开口,只能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轻声问,“师尊为何会被降下雷罚?”沈顾容轻声道:“八成是做了太多坏事,遭了天道的报应吧。”牧谪浑身一僵,愕然看他。

    沈顾容只是在自嘲,还带着点挖苦沈奉雪的意思,但在牧谪听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的师尊自始至终都是霁月清风的君子,是尘世的污浊习染上他。

    就算天道降下责罚,也是天道错了。

    牧谪回想起回忆中沈奉雪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和离人峰这么近的冰原,眼圈又是一红。

    “不是这样。”牧谪声音沙哑地反驳,“师尊是世间最好的人。”沈顾容一愣,突然就笑了,他偏头淡淡道:“你还记得小的时候,每回见我都恨不得跑得跟兔子,唯恐我活吞了你似的。”牧谪一噎,大概是回想起自己当年那极其不成熟的行为举止,脸也跟着红了。

    他额角上有些汗水,缓缓顺着他的脸颊垂到下巴上,啪的一声滴落到水中,发出一声微弱的水声。

    “师尊,对不起。”牧谪喃喃道,“小时候是我不懂事,错付了师尊一腔好意。”沈顾容耳尖地听到一滴水声,他愕然地看向牧谪,几乎怕了他:“你……该不会又哭了吧?”牧谪:“……”他这辈子就这么痛哭过一回,竟然留给了沈顾容一个他动不动就爱哭的印象。

    牧谪有预感,这个污点八成会跟随他一辈子。

    他正要否认,就感觉周围水波轻轻一晃,接着沈顾容摸索着温泉壁来到他身边,他大概是害怕又被牧谪糊一脸眼泪,也没贴得太近,尝试着伸出手轻轻摸索了一下牧谪湿哒哒的发。

    沈顾容无奈道:“别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没听过有泪不轻弹这句话吗?”虽然是责怪的话,但沈顾容的手太过温柔,一时间让牧谪呆了呆。

    有那么一瞬,牧谪想要反抓住他的手,问出他心中一直疑惑的一连串的话。

    我体内的元丹,是您分过来的吗?

    那些记忆,到底是真实存在过的,还是只是虚幻的假象呢?

    如果是真实存在过的,那您……到底记不记得那些记忆呢?

    但是话到嘴边,牧谪却惊觉自己竟然恐惧得不敢去问,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期望的到底是什么答案。

    是不记得吗?

    那若是师尊不记得,那为什么在幼时要将元丹分给他让其强行入道,避免被疫鬼夺舍,乃至后来的一系列悲惨结局呢?

    若是记得……明明身处温泉中,牧谪却浑身上下全是彻骨的冷意。

    若是他的师尊也都记得那些记忆,那便是天道机缘,重活一世。

    那沈奉雪对造成上一世那悲惨结局的罪魁祸首,心中有没有对他……哪怕一丝的怨恨?

    如果没有牧谪,沈奉雪依然会是那个受三界无数人敬仰的玉树芒寒沈圣君,他不会孤身闯入火架,将一个浑身脏污人人喊打的孩子拥在怀里脏了华美的衣摆,不必因偏爱他收到虞星河嫉恨,更不会手无寸铁地被魔修拽下神坛灵力枯竭而亡。

    牧谪甚至心狠地想,如果他师尊真的有那些记忆,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任由他在火架上烧死,好了了这悲惨结局的源头?

    牧谪死死咬着牙,才没有将已经到嘴边的话问出来。

    就算问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牧谪换了个角度去想。

    不管那些记忆是真是假,他所身处的现在才是最真实的,他的师尊还活生生地在他面前,没有变成那具冰冷的尸身。

    这便足够了。

    牧谪的眸瞳中倏地浮现一抹幽沉的墨色,他几乎是阴鸷地盯着自己浸在水中的修长五指。

    这一世,什么都变了,而变化最大的便是这双已经能拿得动剑的手。

    记忆中的此刻,他应该还是在埋骨冢中,日复一日地练着那可笑的剑招,身体中毫无灵力,只是一个寿命只有百岁的凡人,无论什么全都要师尊护着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