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珠子陡然一阵血光闪烁,一个鬼魅的影子瞬间出现,张口一扑,直接将那根来势汹汹的骨刀叼在口中。

    沈顾容眉头突然一皱,偏头看去时,手腕上夕雾送他的珠子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根追着金色铃铛的红绳系在白皙的腕间。

    夕雾?

    沈顾容定睛一看,面前出现的人影竟然是一条手臂粗的黑蛇。

    黑蛇张嘴一阖,竟然将那坚硬的骨刀直接咬碎,嚼了嚼吞入腹中。

    沈顾容:“……”这、这真的是夕雾做的?就那个可可怜怜叫兄长的柔弱女子?

    这一下,沈顾容真正感觉到了,夕雾和他的亲妹妹沈夕雾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哪怕相貌再像,终究不同。

    桑罗敷面目狰狞:“沈奉雪!你该死!”沈顾容心中毫无波动,这近百年来沈奉雪诛杀的妖邪鬼修不计其数,恨他爱他之人也是不计其数,像他那种清寂如霁月的人,根本不会被任何人的舌根有所触动。

    他合该如天边皎月,不沾烟火。

    除了牧谪。

    沈顾容的瞳孔突然一缩,像是陡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哪怕能要了他命的桑罗敷在前他竟然也不管不顾,直接将怀中的小木偶拿了出来,恨不得再长八双眼睛将那木偶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越看他就越手抖,心脏就跳得越来越狂。

    那小木偶的五官,似乎正是长大后的牧谪。

    他手一软,险些将木偶没拿稳,而电光火石间,无数雪白的骨头天女散花似的冲他洒了过来,那黑蛇一时没挡住,朝他尖利地叫了一声。

    那是厉鬼的嘶叫。

    沈顾容抬头一看,数把骨刀当头劈下。

    那一瞬间,沈顾容竟然还在想,林束和到底为什么会刻一个和牧谪一样的木偶给他?

    刹那间,一声尖利响声,一道血痕陡然在沈顾容面前飘落,接着林束和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十一,师兄是不是来得太迟了?”沈顾容怔然回头。

    林束和手中漫不经心地握着一把和沈顾容手中一模一样的剑,剑刃从沈顾容的旁边穿过横挡在他面前,那剑上带着一道道血痕,为他将那无数致命的骨刀陡然弹开。

    因为骨刀的碰撞,他刀刃上的血被崩开,洒在地上一阵腥臭味扑面而来。

    林束和站在他背后,浓烈的药香和血腥味交织,让沈顾容险些吐出来。

    他脸色苍白,道:“师兄。”林束和握着刀的手险些被坠下去,似乎下一秒就拿不动了,但他依然拿得很稳,那迎面而来的骨刀对他来说仿佛什么都不算,连天上落下的雨都不如。

    沈顾容手中断裂的刀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恢复,还闪现着斑斑点点的裂纹。

    林束和柔声说:“这是师兄的本命灵器,你可要好好用啊。”沈顾容:“……”本命灵器?那么容易就碎掉了的本命灵器?

    不过也对,这灵器和林束和此人一样,看着十分脆弱,但又靠着沈奉雪的天道机缘堪堪愈合。

    见林束和一来,沈顾容竟然莫名安心,他偏头问:“你身上是谁的血?”林束和一笑,说:“你猜。”沈顾容看了看他来的方向,正是他刚逃出来的破庙。

    沈顾容突然沉默了。

    林束和抬手轻轻摸了摸沈顾容的狐耳,眸子微微眯着,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轻柔的笑。

    “十一,你的狐耳真不错。”林束和柔声道,“但我知晓你不喜欢,索性将瞧过你这副姿态的人全都杀了。”沈顾容:“……”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沈奉雪的记忆里,会对病秧子林束和有“冷血无情”这个词了。

    林束和抬手将沈顾容往身后一带,淡淡道:“离远点,当心血溅到身上。”沈顾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他那个走三步都要摇晃半天的六师兄身形如同一阵狂风,陡然冲向浑身长满骨头的桑罗敷。

    只是一瞬,他修长消瘦的五指直接插入了桑罗敷的胸口,蓝色的血瞬间涌了出来。

    桑罗敷狰狞着怒叫,满脸全是泪水,她浑身一僵,眸子无神地看向鬼魅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林束和的手轻轻在她心窝一旋,血肉搅动的声音极其渗人,偏偏他的声音又轻又柔,仿佛对着情人低喃。

    “鲛人泪,我收下了。”桑罗敷怔然看他,感受到浑身的灵力都在从胸口的血洞缓缓流失。

    那无数从无辜之人身体抽出来的骨头如同枯萎的草根似的,一点点变得枯黄,缓缓从她身体各个部位脱落。

    她一个踉跄,一点点跪坐在地上。

    林束和将手从她胸口抽出,那手掌上竟然没有沾染半点血痕,白皙的两指轻轻夹着一滴晶莹剔透的蓝色珠子。

    那正是鲛人泪。

    林束和垂眸,像是在看死物一样瞥了桑罗敷一眼,淡淡道:“多谢。”桑罗敷直直倒在了地上。

    不知是死亡将至,还是泪水糊了视线,桑罗敷恍惚中感觉有人从他涉水而来。

    她奋力地张开眼睛。洞庭水中,一身白衣的男人站在船沿,手中握着一把船篙,一点点朝她而来。

    桑罗敷瞳孔微微涣散,她用尽全力摆摆手想要让他别过来,但在旁人看来,她只是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别过来。”她心想,“我还不是最美的,你别过来。”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