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谪嫌弃地说,“你先老老实实回家挨打,我有事要去做,做完就去寻你。”虞星河哀嚎道:“小师兄,你好狠的心啊!不要这样啊!”牧谪没理他的哭天喊地,转身走了。

    虞星河只好苦哈哈地回去挨打。

    牧谪走到一条暗巷,趁着四下无人掐了个隐身法诀,跃至整个虞州城最高的阁楼之上。

    夜色四合,他一身青衣站在高处,衣袍猎猎作响,脚底一道灯笼的光芒斜斜洒来,衬着他那没了胎记后越发俊逸的面容格外冷峻。

    牧谪面如沉水,悄无声息地将神识铺满整个虞州城,一寸一寸地找他要寻的东西。

    九息化为少年人形,笑吟吟地坐在阁楼的宽檐上晃荡着双腿,他笑吟吟地说:“真好,有吃的了。”牧谪倏地张开眼睛,道:“走。”说罢,纵身从阁楼跃下,九息笑了一声也跟着跳了下去。

    牧谪身形宛如鬼魅,在长街上飞快掠过,片刻后,他停在一处逼仄狭小的巷子中,宽檐下的雨簌簌落下来,将他肩上都打湿了。

    九息坐在墙头,撑着下颌,催促道:“快呀。”牧谪八风不动,仿佛一根柱子似的面对着墙壁站着,隽秀的脸上没有半分情感。

    不知过了多久,一墙之隔的巷子中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就在那脚步声逼近牧谪时,牧谪突然面不改色地伸出手,重重地击穿墙壁,手指如疾风一把擒住了隔壁巷子中一人,勒着他的脖子将他重重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对面传来一声惊呼。

    牧谪眼睛眨都不眨,握剑的指节修长而有力,狠狠一用力,对面惨叫一声,声音戛然而止。

    直到手中没了挣扎的力道,牧谪才将手松开,漫不经心地收回来,随手将破开一个洞的墙壁恢复如初,闪身到了隔壁巷子中。

    被他擒住的人已经昏死过去,九息正蹲在他面前流口水。

    牧谪垂眸扫了一眼,随手甩了甩手指,似乎是觉得脏了自己的手。

    九息道:“是疫鬼哎,好罕见。我能吃吗?”牧谪狐疑地看着他,道:“你不是只吃道修元丹吗?”“鬼修没有实体,他们整个身体就是元丹。”九息舔了舔唇,稚嫩的脸上显得极其人畜无害,他一歪头,笑眯眯地说,“所以,能吃吗?”牧谪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吃吧。”九息一喜,立刻原地化为一团黑雾,将那个人团团包裹住。

    一刻钟后,九息化为人形,地面上的人早已经消失了踪影。

    九息歪头道:“没吃饱。”牧谪双手环臂靠在墙壁上,闻言轻轻睁开眼睛,道:“虞州城中有十三个疫鬼,够你吃许久的了。”九息愣了一下,才古怪地说:“十三只疫鬼?”牧谪见他神色有异,道:“如何?”“这是大凶之兆啊。”九息说,“疫鬼本就是阴邪大煞之物,更何况是十三只了。”牧谪蹙眉。

    九息见他什么都不知道,连忙做出来见过大世面的架子,哼了一声说:“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大凶?”牧谪瞥他一眼,用另类的方法“求”他。

    九息抱着被打疼的头,蹲在地上,委屈地说:“好嘛好嘛,说就说。”他酝酿了一下,道:“你听说过“养疫鬼”吗?”牧谪:“未曾。”九息道:“就是将十三只疫鬼放入封闭的城池中,结界封闭,十三天后整个城的人便会染上瘟疫,最后自相残杀,成功存活的唯一一只疫鬼,修为便能一步登天。”牧谪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这种千万人养蛊的阴毒法子,竟然有人会用吗?

    大概是猜出来了牧谪心中所想,九息道:“反正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成功过,百年前倒是有个魔修效仿而行,但最终也失败了——啧,看来虞州城是得罪了什么人了,否则哪里有人恶毒到用这种法子来屠人全城啊?”牧谪沉默。

    在前世的记忆中,那人似乎成功了。

    十三只疫鬼潜入虞州城,幕后黑手将封闭结界张开,疫鬼化为瘟疫蔓延全城。

    虞州城确实是没了。

    虞星河也无家可归。

    牧谪深吸一口气,道:“继续吧。”九息听到有吃的,立刻点头如啄米,开开心心地跟在牧谪身后捡疫鬼吃了。

    前期“养疫鬼”的十三只疫鬼没什么修为,只知道伪装和满城乱跑,牧谪花了整整一夜,天光破晓时终于将整整十三只疫鬼处理掉。

    九息吃得都开始打饱嗝了,他惬意地眯着眼睛,学着从方才街上学来的语调,娇俏地说:“死鬼,这是人家跟你之后第一次吃饱饭呐。”牧谪:“……”死鬼把他揍了一顿,九息委委屈屈地不说话了。

    处理完疫鬼后,牧谪的眉头依然拧着,他感知到一股极其不和谐的气息依然还在虞州城中。

    那股气息和之前的疫鬼不同,感觉更像是妖族的。

    牧谪尝试着用神识引路,在天亮前终于在虞州城的主街附近寻到了那道气息。

    屋顶上,一人趴在屋檐上一动不动,看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牧谪突然觉得这人有些熟悉,正要上前一步,那人陡然跃起,五指成爪势如破竹冲他袭来。

    牧谪反手一拍,飞快同那人交了两招,天光微凉,照亮那人迎风而动的狐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