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们两个人,旁边的侧房不是都空着吗?为何不能住?”管家道:“这院内正房是主人和夫人居住,侧房乃是妾室居住,您是大少爷,怎么能住妾室的房间呢?”现在顾清遥和白鸰居住的是前任掌门和夫人——也就是顾清遥的父母、顾晏的祖父母居住的正院,按照辈分,顾晏应当在他父母或顾清遥曾经居住的中院正房。

    顾晏道:“那是别人家的规矩,小叔又没有妾室,而且以后也不会有了,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他选了一间朝东最大最宽敞的道:“就这间吧,把我的东西搬进去。”管家为难地望着顾清遥。

    顾清遥看了看他,对管家道:“既然大少爷喜欢这里,就把他的东西搬过来吧。家中本来就人少,住在一起也能热闹点。”管家:“……是,掌门。”顾晏很满意,负着手大步走进了房间,这里很久未有人居住过了,但也收拾得很整洁,只是陈设布置有些简陋罢了。

    顾清遥随着他走了进来,笑着问:“晏儿,从前你不是不喜欢鸰儿吗?这些天是怎么了?似乎对他好了很多。”顾晏撇嘴道:“我哪有对他好?只是没有对他坏罢了。不是小叔你说的吗?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小婶,是我的长辈,我应该尊重他的。”顾清遥表情奇怪地望着他,心想从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孩子还真是像我,嘴上不饶人,却总要抱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顾晏表情有些不自然,却还是嘴硬道:“虽然他出身不好,但是木已成舟,我还能有什么办法?是你的夫人又不是我的夫人,你自己喜欢就行了,我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顾清遥靠在柱子旁抱起胳膊望着他,琢磨道:“那天在树林里,你救了蓝鸢,蓝鸢又救了你,你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这些天都奇奇怪怪的,对他的态度也完全不同了。”顾晏结巴道:“没、没什么,只是我忽然觉得,他人其实不错,我也不该一直针对他、他们。毕竟以后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了,我不该让小叔夹在中间为难。”顾清遥望着他,“真的是因为这个?”顾晏瞄了他一眼,“不然还能因为什么?难道我还会喜欢他不成?”顾清遥耸耸肩,“蓝鸢虽然一只眼睛看不见,却也是个美人,又才华横溢、温柔体贴,你要喜欢他,也并无不可啊。”顾晏原本说这话,一是因为一时嘴快随口说出来,二也有那么一点试探顾清遥的态度。毕竟他听说顾清遥要娶一男妻的时候,是一百个不同意的,身在吴家写了无数封信劝小叔不要这样做,奈何他只是一个晚辈,顾清遥并不会听他的。可到了他身上就不同了,他父母双亡,小叔为父,将来的婚姻之事,必然要经过唯一的小叔同意的。他原本以为,顾清遥娶男妻仅仅是因为命数,是无奈之举,若是自己也如此,他万万不会同意的,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想得开,竟还……鼓励他?

    顾晏费解,连忙呸道:“呸呸!小叔你别乱说,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还是个小孩子呢!再说了,你娶了男妻,顾家还有我延续香火,若是我也娶了男妻,那以后焰山派由谁来继承啊?”顾清遥笑道:“还说你是小孩子,连延续香火、继承掌门这种大事都考虑了,哪里还是小孩子了?反正未来我是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你的,至于以后你要传给谁,那就是你的事了,就算你不传给顾家的人,要传给旁人,我也管不着了。”顾晏急了,“小叔!你……”“哈哈哈哈……”顾清遥边笑着边走了出去,剩下顾晏一个人气得跺脚。

    顾晏养了半个月,余毒就清除得差不多了,又生龙活虎了,每天跟着顾清遥和北子们去校场练功,倒是勤奋得很。他每次路过后院,都会站在那墙边看一会,却并没有进去,他偶尔会和顾清遥夫夫一起吃饭,却很少见到蓝鸢了。

    白鸰命人下山去附近的城里请了最好的大夫,为蓝鸢诊治调理身体。蓝鸢自从住进后院,便闭门静养,从不出门见人,只是自己弹琴画画写字,白鸰也会经常来陪他下棋。只见每日的饮食汤药送进去,顾家仿佛从未多出这样一个人。如此养了三个月,蓝鸢的咳疾好了许多,人也精神了许多。

    转眼天气渐凉,顾宅在山腰处,晚上的山风很是凉爽。

    蓝鸢拿了自己的古琴放在院子里,调了一会便拨弄起来,是一曲《渔樵问答》,曲意深长,神情洒脱,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声之欸乃,隐隐现于指下。这首曲子表达的是作者在青山绿水间自得其乐的情趣,对俗世名利的鄙弃,是一种隐逸之士对渔樵生活的向往。此时听来,正合弹奏者的心境。

    顾晏和齐玉从墙外路过,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听着这琴声,在宁静的山中回响着,格外悠然自得,清鸣中似乎带着一丝喜悦。

    顾晏低声道:“古今兴废有若反掌,青山绿水则固无恙。千载得失是非,尽付渔樵一话而已。”齐玉颇为惊讶地看了看他,“大少爷好文采啊!”顾晏哼了一声,“齐先生以为我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北么?”齐玉抿嘴一笑,“那倒不是。大少爷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日后必成大器。”顾晏笑了笑,“想不到齐先生也会拍马屁。”齐玉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