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碎凌霄。
那流淌在灵武山千年的小溪，就这么被拦腰一剑斩断，沟壑之深肉眼看不见底。
日后也许会有弟子从这路过的吧。
看到竹庐在风中的残骸，几十年来人生活过的痕迹——但是没有一个人，会把此处那个成天不正经的普通人，和绝世剑仙联系起来。
“如果我有一天拔出了剑，一下子把这天地间的大江大河都拦腰斩断，你的家族会不会求着我回去当上门女婿。”
美妇有些羞赧，红着脸点点头，“会的吧。”
张君恒擦干嘴角的血迹，哈哈大笑。
“北俱芦洲，可惜我没有机会再去了啊。”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看着那愈来愈远、又愈来愈近的少年身影，也许是差点就接近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连意识都不清醒了吧。
可是，只和莫尘说了那些话，他有点后悔了。
天已经大亮。湛蓝色的天空就像是一幅幅丹青，白云的衬托下有水墨画的张扬，灵武山的天空很蓝。
少年的心情很忐忑。
“上路吧。”陆长老遥遥的看了山顶一眼，对着莫尘说道。
他今天要送莫尘去影之森林，只有亲眼看着他安然无恙，自己才能放心。
莫尘想起了师父说过的话，问道：“柳长老，你看我有没有当一个剑修的潜质？”
这句话问出口的时候，莫尘还有些心虚呢，毕竟自己打架都是拳了掌的，说不定真的没有什么学剑的天赋和潜质。
如此一来，师父会对自己失望的吧。
哪想到柳长老看着少年古怪的神色，突然哈哈大笑，拍了拍莫尘的肩膀：“如果说你都没有天赋当一名剑客，这世间就没有人有天赋了。”
“你的师父出剑的时候，才是真的英姿飒爽，风流倜傥啊，不然怎么把你师娘那么一个北俱芦洲的大美人骗回灵武山来？”
莫尘并没有听自己的师父说过这些，一下子来了兴趣，追着柳长老问了许多个问题。
譬如北俱芦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个地方，恐怕只有你师父去过了，这得等你回来了自己问他。不过我想大致就是一个天才很多的地方，像我们灵武山的亲传弟子一个级别的，在北俱芦洲遍地都是吧。”
莫尘又问自己的师父以前是什么样的。
“哈哈，记得我刚上山的时候，看起来比你师父还要年轻，没有想到现在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你师父还是那么年轻。这一百年里，发生的事情很少，可一百年前，发生了许许多多的大事啊。”
柳长老叹息一声，“这些事情，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告诉你，只能让你自己去了解，你的师父想告诉你的事情，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少年不再多问，细细的思索着昨夜师父说过的话，可当他走出宗门去，就感觉到身后一阵劲风呼啸，竟是有人踏空而行。
“莫尘小友且慢啊。”只见王长老紧赶慢赶，显然是从内门一路疾行到灵武山大门口，“你的师父嘱托了我，今天一定要把交一把剑到你的手中，可惜我兵器阁瑰宝中，剑兵一属寥寥数几。”
“我仔细挑选，也就从中选出了这把丹剑，也不知道适合你否，约莫是中八品的范畴。也不能说我王老头小气啊，这已经是兵器阁最好的了，就算是内门第一来了，我都不见得拿出这把剑来。”
王长老双手拿起一把细长、约莫三尺左右的宝剑，横在莫尘身前，脸上都是慈祥的笑意：“你还别说，真的和你很搭配。”
莫尘看了看柳长老，后者依旧是豪迈苍劲的笑容，霸王之颜莫过如此，“老王，你还是个忠厚人啊，灵武丹剑你都舍得。”
只见另一位老人白了他一眼，也不管莫尘伸不伸手，就这么往莫尘怀里一拍：“拿好了，莫小子。你是我上山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认为是灵武山配不上你的小子，你的世界，在外边。”
【灵武丹剑：中八品宝剑，轻盈剔透，凌厉坚韧。】
柳长老朝着莫尘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收下宝剑，莫尘双手接下，毕恭毕敬的对着王长老鞠躬：“晚辈莫尘，拜谢王长老厚恩。”
灵武丹剑的剑鞘洁白如雪，一尘不染，显然是未经任何人之手。而这把剑和清瘦的他搭配，相得益彰，就外形来说是极搭的。
王长老同样哈哈大笑，老气纵横道：“小子，我在灵武山等你回来。”
一阵风起，空中的身影再次闪烁，王长老不是个做事拖泥带水的人，这一点和柳长老很合得来。看着他御风而去，莫尘目送了很久，才转过身来。
天空的太阳慢慢悬挂，晒在人的身上，温暖的却是心灵。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并肩而行，莫尘运起真气，用最快的速度跟上柳长老，而后者也会经常停下来欣赏的看着他。
“大宋国、玄河、影之森林的地图，莫尘你的准备还真是充分。”
柳长老看着这么齐全的地图，不由得暗自咂舌，那日在金涛住所之前可见此子心境成熟、智力超群，没有想到还有如此未雨绸缪的习惯。
这放在同辈人之中实在是太过难得。
莫尘谦虚地笑笑：“不过是运气罢了，此去玄河还有二百里，我们的速度正午之前应该就能赶到。”
柳长老见如此不骄傲的性子，再次点头，可也惊叹道莫尘的修为突破如此迅速，体质更是过人。
可想而知，莫尘的悟性、根骨都是超绝的同时，还有着灵武山最一流的身体素质。
武者已经是体能中的佼佼者，比骏马的速度还要快上许多，而且不断地转换、吐纳体内真气的同时，也是一种历练。
莫尘并不需要这种历练，他修炼可是会倒退的，但是相反，不去刻意的修炼，路途中真气的损耗也就更少，让他能够更加的轻松。
“柳长老已经送他到了玄河，想必不久就会返回宗门。邓阳三人已到了影之森林入口，可这刚入武者的莫尘居然不比他们慢多少。”
传音玉简内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既然已入武者，印记便永生不灭，杀无赦。”
“遵命。”陆明毕恭毕敬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