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停了下来,就这样站在原地,默然相望。

    他想问话,身体却全然无法操控,就好像身为荧幕外的旁观者,在看剧中人上演悲欢离合。

    天色渐渐沉了下去,而后又是一个个日升日落。

    他和白老板在浓妆淡抹的西子湖畔相遇,在遗世独立的玉龙雪山之巅邂逅,在气势磅礴的雅鲁藏布江旁再会,在云雾缭绕的黄山峰顶重逢……他说不清楚,为何他会知晓这些拗口而陌生的地名。

    画面一次次更迭,时间和空间都在变换,唯一不变的,是他和白廷,始终隔着一段距离。明明不远,却好像天地之间架起天阶,他是第一层阶梯下小小的蚂蚁。

    最后一次,他们相遇在了凤凰古城。

    城里没有人,举目四望,是崇山峻岭,青石板交错纵横,通向错落有致的吊脚楼。

    楼开墨站了很久,却没有如之前般见到白廷。正想着,忽然听到一声叫唤。

    “小黑!”那人坐在城楼上,拿着壶米酒,对着他笑意盈盈。

    楼开墨感觉到身体不由自主上前,坐在了白廷身边,接过他喝过的酒。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城楼上,看着建筑亮起了大红灯笼,夜风带来了灯火辉煌。

    白老板忽然握住他的手。“小黑,我们会一直这样的,对吗?”楼开墨怔了怔,“抱歉,我是楼开墨。”之前一直不受控的身子,在这一刻却脱口而出。

    楼开墨分明看到,对方的眼睛迅速暗了下去。

    楼开墨醒来时,有些恍惚的看着天花板。

    梦里的余温似乎真实存在过,他也确实和那人,趟过西湖水,爬过玉龙山。

    这些是他一年来的记忆吗?

    楼开墨起身,走到窗边。

    已是夜色深沉之时,哪怕号称“无眠无休”的城市,此刻也不见几盏亮起的灯火。城市的夜景工程也在午夜过后悄然熄灭。

    楼开墨看着夜色中的云,云很厚,似乎在告知明日大雨将至。

    这的风景,似乎没有华夏星的美。

    楼开墨对自己莫名冒出的念头感到可笑。

    这些日子,被大嘴巴的古冠玉反复打趣,他也多少知晓自己失忆那段日子是何状态。

    他也调查过白廷,虽说资料不多,但可以看出不是位工于心计,别有用心之人。

    自己当时的不告而辞,之后恩威并施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与此同时,华夏星。

    深更半夜。

    白廷坐在小院的木椅上,无奈扶额。身前方,白素贞和许仙闹得不可开交,小青正在一旁劝架。

    “白老板,你来评评理,她是不是不可理喻。”许仙道。

    白廷本不想掺和家务事,白素贞却将他一把拉了过去:“白老板,你可要替弱女子做主啊!”你这算弱女子,那天下就没有真男人了。

    白廷好生无奈,他已从两人的斗嘴间,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今日傍晚,许仙在湖边纳凉,见到湖中一鲤鱼被水草绊住,向来有好生之德的许仙跳入湖中,解救了鲤鱼。

    偏偏这一幕被白娘子看到,二话不说将鲤鱼捞了起来,还做了个红烧、油焖、煎炸三吃鲤鱼。这让许仙很是郁闷,质问白娘子为何不能有些怜悯之心。

    白娘子火冒三丈。

    她想到自己当年被许仙所救,这才修炼成精前来报恩,唯恐今日这鲤鱼改日也修炼成精,成为他们两人之间的第三者。

    对此,白廷除了回馈一串省略号后外别无他法。

    这年头,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还是人和妖精的家事。

    想来国家规定建国后不能成精,也是减轻我国法官的负担。

    “小许啊,你有没有看过越剧《追鱼》?”白廷问。

    许仙摇头。

    劝架一晚上,口干舌燥的小青兴奋道:“我看过!我看过!”《追鱼》讲的是一条鲤鱼精爱上了名叫张珍的落魄书生,幻化为丞相千金牡丹小姐与其私会。未料某日被真牡丹小姐撞见,引起纠纷,两人趁机逃出相府。丞相不罢休,请来天师、调来天兵天将追赶。张珍为救鲤鱼精而死。危急时刻,观音出现,让鲤鱼精选择继续修仙或牺牲自己救活张珍。鲤鱼精选择了后者。观音被其所感,赐予人身,与张珍百年好合。

    白廷说完故事,对许仙道:“你看,这鲤鱼精命中自有良人,你擅自救了鲤鱼,不改变了命数?坏人姻缘是何等罪过。”许仙晕乎乎的:“我只救人,怎么就坏姻缘了?”白廷:“你若不出手,或许等片刻,张珍就过来了。”“若他不来呢?”“那或许等他被捕捞至菜市场,就被张珍买了,而后放生。”“能有这么巧?”白廷语重心长:“万事万物皆有命定,你可知道蝴蝶效应?牵一发动全身。既然月老的红线是这样牵的,你这已有良配的人就不该再掺和一脚。”许仙连连点头,半晌察觉不对:“可鲤鱼被娘子又是煎炸又是烹炒了!”白廷不慌不忙:“你是人,不懂妖精的苦,这动物要修炼成精,自然是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七七四十九轮回,白娘子这是在为其早日修成正果罢了。”许仙:“是吗?”白廷朝白素贞眨眼,白素贞哼了一声,背过身。

    许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