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额角,对于自己昨天的吩咐他已经忘得一干二净这件事越发感到无能为力。

    他现在已经在后悔当初定在八点了——凭立海众人的速度,定在八点的话九点能来全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就算定在八点,以真田家一贯的待客之道,肯定七点左右便准备妥当在客厅里等待了。

    切原放下搓揉眼睛的手,愣了一会突然抬起脖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擦去眼角溢出来的泪水后才再次开口:“那我再睡会儿——反正丸井前辈现在肯定还赖在床上呢,柳前辈你先进来吧。”柳笑了笑,只得跟着他走了进去,随意在沙发一角坐下,像往常一样将散落在沙发上的游戏光盘收拾起来。

    切原却并没有再去睡觉,而是支起下巴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地板上坐下,看他整理完后突然开口:“前辈你心情不好吗?”“……”柳不由得斜他一眼,心道我又没有把“老子心情不好”的字样挂在脸上,这小子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啊……切原赤也见他不出声,干脆手一撑从地上跳了起来,大踏步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好,懒洋洋道:“前辈跟副部长吵架了?”“没有。”柳将叠好的光盘放到玻璃茶几上。前几日是吵过一次,不过向来应该已经可以称得上和好了。

    黑头发的二年级选手把头伸过来,不依不饶道:“那副部为什么昨天下午突然间态度那么冷淡?”柳将嘴角勾起三十度的弧度,抬手揉着他乱糟糟的脑袋:“别瞎想,他不从来都是那个样子吗?”立海大头号面瘫哪一天如果想丸井那样面对谁都灿烂微笑的话,立海大师生有一半会被他搞得精神衰弱。

    切原沉默了一下,小声用类似自言自语的方式道:“谁说的,他对别人成天拉着长脸,对柳前辈和部长却没摆过脸色。”柳抬头望向他,回味了一下刚才依稀传入自己耳中的话语,一时还真不好判断这人说这句话究竟想不想让自己知道。

    切原却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在沙发上把两脚一缩,抱成一团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柳静坐了一会儿,觉出他确实睡着了,便起身在里屋给他抱了个毯子出来盖上。

    往年的春末夏初时节,网球部正选通常是排成队商量好似的受凉感冒,尤其是赤也和丸井,两人相互交叉传染,毫无困难地将病毒发扬光大,曾一度导致网球部社员霸占了立海大医务室的半壁江山。

    早在开春的时候,精市还特意提醒他要多注意一下这两位正选的身体健康问题。

    柳看了看手表,见分指已经慢悠悠转向了数字“12”,心中却也并不着急,以切原的一贯作风,按时到达反倒会让人吃惊。

    他在安静的客厅里端坐了一会儿,正待放心地让自己思绪神游出去,随意放到腰间的手指却感觉到了裤子口袋中手机细微的震动。

    让网球部部员往往感到无奈的一点是,喜欢神游的柳军师往往都会在神游之前体贴地把自己的手机调成震动或者有时候干脆静音。

    如果不是凑巧让他发现有人打电话,柳莲二能够心安理得地窝在一个地方发上大半天的呆——直到自己肚子咕噜咕噜的抗议声大到能够让他回神的程度。

    现在柳掀开手机盖,往这上面闪烁的“伪绅士”三个字略微愣了愣,然后才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军师大人,烦请您告诉我现在是几点了。”柳生有条不紊的声音在对面透过手机扩音器传来。

    柳短促地笑了一声,同时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八点二十九分四十四秒。”柳生明显被他郑重其事的回答搞得无语了一下,他顿了一会才接着道:“那么我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使得按惯例应该在八点零分零秒迈进真田家大门的人迟到二十九分四十四秒。”并且听您这口气,似乎并不是已经快要到达的样子。

    “我在赤也家里,这小子现在睡着呢——他昨天通宵游戏,我想就算现在把他叫起来补习也不会有什么成果。”对面那头回给他了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

    柳想了想,望一眼旁边打起细细鼻鼾的一坨,开口道:“九点左右我会带着他到真田家的,你们先开始吧。”绅士在那边耸了耸肩,看见刚刚被桑原死命拖着进来明显还没完全清醒的丸井,只得应允了下来。

    他正待扣上电话,柳突然问了一句:“为什么是你给我打电话?难道弦一郎没在那里吗?”柳生于是扭头,盘腿坐在他不远处的皇帝正埋头将自己的英语书和笔记从书包中掏出来,神情严肃仿佛对此漠不关心。

    柳生于是扬起笑脸,将严重反光的眼镜往上一推,低声道:“在是在,不过他倒是没有在意你的迟到——可能已经猜到你去找赤也了吧。”他说完耐心静静等待一会儿,半天对面的少年才沉沉应了一声,紧接着便挂了电话。

    柳生比吕士于是也扣上手机,望着趴到自己腿上把玩小辫子的搭档开口:“我刚才那样说还可以吧?”仁王闻言懒洋洋抬眼斜着他,长长“嗨——”了一声,啐道:“你真够坏的。”——明明是副部长刚刚一脸忸怩(……)地暗示你打电话的好不好?

    ———————————————————————————————————————柳牵着切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