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浅野零无法判断那一丝微妙的情绪到底是什么——鼓胀、酸涩,但却隐隐泛着怪异的愉悦。

    他收回视线,随即歪着头,仰望天边的弯月,慢吞吞的伸出手抚上自己的胸膛。

    轻声说道:“你能告诉我吗?”银白的月无法开口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他又将视线落回不死川玄弥身上。

    区别于之前表现出来的莽撞与单纯,现在看来不死川玄弥要比之前他表现出来的自己冷静的多。

    在他斩杀那些畸形的鬼怪时,那双眼睛从未离开过浅野零,好像在提醒——他才是猎人。

    这是一种无法让人忽视的挑衅。

    但是浅野零并不讨厌,甚至,他有些喜欢对方的眼神。

    好像狼。

    那样相像的眼神和行为。

    脱去了人的矜持和束缚,纯粹的野性展露苗头。

    似是注意到了浅野零的微笑,不死川玄弥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种连他自己都有些陌生的、无法进行理解的慌张,像是一根尖针,戳中了他。

    不够疼,但印象深刻。

    但他很快调整好了状态,重新回到了原来的那种状态。

    一种坚持。

    想要杀了浅野零再夺回药剂的坚持。

    一时间,又只剩下皮肉与刀刃相撞的声音,还有那微不可闻的喘息声。

    血腥的味道愈发浓郁,渗透了这一片棕色的土地。

    唯一的旁观者微微闭眼,苍白的手指在空气中舞动,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

    他只说了半句话:“这么看的话……”之后随手将药剂仍在副驾驶上,伸手梳理了几下稍显凌乱的头发,一直矫揉造作的嗓音终于恢复成自己的本音,混着一点哑,他轻笑一声,眼眸中倒映出不死川玄弥的影子,轻笑着说道:“……真是漂亮啊,你们说是吗?”“……”缺乏人类思维的鬼自然无法回答他,身边一片安静,唯有腥臭味从始至终的萦绕在周围,浅野零轻轻叹了口气,为无法与其他人分享自己的见解而感到轻微的失落。

    “如果无惨在就好了。”他应该会理解自己这种怪异的情绪吧。

    即使两方处于敌对的情况,还是忍不住想要为这样一场炫目的战斗而鼓掌,甚至感到莫名的愉悦。

    无论理由为何,这都不是一个好兆头啊,浅野零轻叹。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的战场,不愿错过任何一些打斗的画面。

    不死川玄弥像是一只黑色羽燕,敏捷的在暴风雨中穿行,翅尖染上了沉重的水雾,却依然没有阻挡住他的步伐。

    浅野零捕捉到不死川玄弥翻飞的衣角下一闪即逝的浅色疤痕,丑陋的曲线顺着劲瘦的腰隐于布料之中,只是惊鸿一瞥也能窥见他身上那些层叠的新旧伤疤。

    那些伤痕对于浅野零来说,是一种震撼。

    明明是幼崽的年龄,却已经接触过地狱了呢。

    他是鬼杀队的人。

    浅野零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即使对方会在自己的引导下卸下心中的防备,表现的天真无邪极好哄骗,但他已做的比大多数同龄人都要好。

    ——因为他们是鬼杀队。

    他忽然响起了这句话。

    浅野零回想起曾经在鬼杀队中的那段短暂的日子,那些孩子手上的薄茧和藏在衣下的伤疤,不免开始钦佩那些孩子们的毅力和韧性。

    浅野零换了一只手撑着下巴,神游天外的思考。

    为什么呢?

    也许这个世界并不需要英雄,也无需任何人去拯救这个疮痍世界。

    只要缩在大部分人当中,在世界灭亡之前,做个普通的、随波逐流的平凡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为什么要主动承担这样拯救世界的决心呢?

    浅野零从未意识到这几句话中的矛盾之处,或许他也没能期待着自己能想明白什么,随即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继续专心致志看着玄弥。

    熊熊燃起的战意,实在是惹眼。

    被拥护在后方的浅野零神色认真的观看着这场战斗,可他身前挡着无数只鬼,随着不死川玄弥的慢慢突进,聚拢而来的鬼怪们将他的视野挡的七七八八,空隙越来越少,浅野零无意识的探头寻找最佳角度。

    可面前的遮挡物实在太多了。

    被鬼舞辻无惨命令的那些鬼们只听从于鬼舞辻无惨本人,对于浅野零的命令都是选择性听从。

    浅野零意识到自己有些着迷。

    他无所觉的被对方身上涌现出的那种热烈吸引。

    不死川玄弥快速的提刀挑刺、砍杀。

    失去了理智的怪物变成了一支无言的敢死队,正靠着厚实的与不知疲倦的攻击不断的挑战不死川玄弥的刀刃。

    獠牙、灰霾,还有寂静的燥热。

    血肉被割开的新裂声无端带起些怪异的悚然,浓烈的墨色愈发剧烈的侵蚀了沉寂的天空。

    杀,与被杀。

    少年挥舞着的那一把细长武器,在凌凌月光下散发着冷光。

    他显然经过了良好的训练与丰富的对敌经验,面对成百上千的鬼怪时,并没有慌张的露出破绽。至少到现在为止,两方算的上是势均力敌。

    不死川玄弥反手一挥砍下身后一只小鬼的脑袋,娇小的身体断成两戴,似是一堆碎肉一般落在地上。

    恶臭的血腥点点落在他的脸颊上,最终化为一片灰色的浮絮,消失在空中。

    一只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