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逃窜,那种镌刻在骨头上的恐惧,生命垂危的恐慌,今时今日被人翻出来摆在他面前。

    继国缘一,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开始挑衅他的理智,叫他几欲疯狂。

    【杀了他吧,杀了他,就不会再害怕了】脑中的声音犹如响在耳边,似蛊一般钻进了他的五脏六腑,被恐惧的寒冰冻住的心脏仿佛又开始跳动。

    咚咚咚咚咚咚——全身各处的心脏纷乱的跳动着,杂乱不齐的心跳声吵得他心烦意乱。

    鬼舞辻无惨僵立在原地,右脸上的皮肤开始抽搐抖动,原本俊美的容貌在肌肉的不断扭动下显得很是滑稽。

    理智告诉他要冷静,可身体却如上钩的鱼儿一样妄图接近那个继国缘一的后代。

    他矛盾极了,牙齿紧咬,忍的浑身颤抖。

    鬼舞辻无惨只觉得自己已经处于疯狂的边缘,只要有人随手一推,他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是故意的!

    他在心中怒吼,第一次气急败坏的面对寄居在身体中的那道残魂。

    【嘻嘻嘻】—引我出来,让我看见那个该死的小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算计!

    【这是你的心魔,怨不了我】【是你太蠢太自负,只是看到那个人的影子就闻风丧胆的败犬,太可笑了哈哈哈哈!】鬼舞辻无惨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像是破了的风箱,他仍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只是眼眶血红、脸皮紧绷的样子实在说不上正常。

    【别挣扎了,在你发疯前,把身体让给我吧】那道声音还在孜孜不倦的“劝导”着他,脱去了可有可无的伪装之后,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目的。

    因为“他”清楚,直面鬼舞辻无惨胜利的可能性太小,只有在对方情绪不稳到极致的情况下,他才能趁虚而入。

    为此他不得不联合鬼杀队寻找鬼舞辻无惨的弱点,过程之艰辛也不必多说,此刻效果显著,他只需再往上添一把火。

    【还记得么,当初你有多狼狈,以至于现在听到他的名字,看到他的后代都害怕的发抖】【你看看你现在,一副老鼠见了猫的瑟缩模样,可见是真的被他打怕了吧?】鬼舞辻无惨想反驳,他想说不,可紧咬的牙关根本松不开,他只能睁着通红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灶门炭治郎。

    脑海中的声音还在继续,每一句话就像是芒刺在背,扎的他疼痛入骨。

    别说了……别说了,别再说了……他想捂住耳朵、捂住眼睛,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他想逃。

    就像以前那样,只要逃就好了,只要逃跑就能躲避危险,鬼舞辻无惨想。

    在这样的念头下,他心中的防守越来越薄弱,眼中的焦距缓缓散开,外来的侵入者开始心满意足的接收他的身体。

    【无惨?!】【你怎么了?冷静一点,我在呢】熟悉的呼唤声将他从眩晕的沼泽中拖出来。

    昏暗的天空上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光透过厚重的云层打在他身上。

    鬼舞辻无惨朦朦胧睁开眼,莹润的光落在他身上,湿暖舒适,他轻轻的笑了笑,嘴角牵动,想要回答,可惜眼皮似有千斤重,他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天又黑了。

    他将最后一丝微光存入眼底,接着沉进地底。

    【无惨?!无惨?!】浅野零捂着胸膛,快速跳动的心脏让他想要干呕,喉结不断滚动,勉强忍住了那股难受。

    他不知道无惨那边发生了什么,但因鳞片而结下的契约已经失去了反应,两人同生共死,他没有生命危险,说明无惨在外面也并未受到威胁。

    为什么,会如此慌张呢……他直觉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可身在无限城进出都要经过鸣女,再一个,他不是十二鬼月,一般都有远高于人类的身体素质和血鬼术进行自保,若是贸然出去,万一拖了无惨的后腿,得不偿失。

    可他实在担心无惨。

    自从建立契约以来,从未有过联系不上的情况,浅野零心中升起恐惧,他必须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鬼小姐,无惨在外……砰!”他眼前一黑,整个人撞在了旁边的木门上。

    浅野零半靠着门框,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漂亮的脸上全是冷汗。

    现在他眼前一片黑雾,脚下发软也站不稳了,鸣女见状要来扶他,结果刚一搭上就尖叫一声,捂着脑袋摔倒在地。

    “啊啊啊!”尖叫声响起,鸣女尖锐的指甲插进了额头中,她却浑然不觉似的,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她直觉这种疼痛来自鬼舞辻无惨,可鸣女不知是哪里惹恼了无惨大人,所以才用这样的方法来惩罚她。

    “无惨大人……我错了、我错了……”黑色长发凌乱毛躁,身上同色的和服也在不停打滚下变得满是褶皱,整只鬼都便的狼狈无比,她大力的用手锤着自己的脑袋,一下又一下,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已经出了血。

    额头磕在地面上,她在呜咽求饶,即使她根本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繁复的无限城在主人心神不稳时根本难以维持原本的模样,方向快速颠倒,四方建筑崩塌又重建,变化杂乱无章,又无迹可寻。

    浅野零死死的抱住了木门,过于用力导致指甲也崩掉了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