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穷奇还活着?这可如何是好!”此言一出,众人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眼前,思及这一可能,各个脸色雪白。

    数百年前,四大魔兽有帝君,数百年后,又有帝君。可帝君走了,还有谁能担此大任……“铮——!”沈流响对准地面奄奄一息的穷奇,一剑劈下。

    佩剑招摇是高阶法器,他运转全身灵力,汇入剑中,此击就是斩断山脉都不是难事。不曾想,穷奇全身像块玄铁,剑鸣一声,未能破开皮肉,仅是不痛不痒的一击。

    反倒己身被震得后退数步,握剑的手指泛疼。

    沈流响不可思议,方才帝云宇赤手空拳揍魔兽,像打崽一样,怎么轮到他,穷奇肉体就变得如此坚不可摧。

    穷奇本吊着一口气,,见帝云宇飞升离去,登时清醒几分,他目光落在沈流响身上,脸上妖纹随弯起的眼睛与嘴角一起扭动,看上去尤为可怖。

    “我锤炼数百年的肉身,岂是你个腐朽未干的小鬼伤得了的,待我恢复……”话未说完,穷奇被不受控地一把抓走,与此同时,沈流响被轰然击中,天旋地转间,用灵剑抵住差点刺穿胸口的利爪,撞上一块巨石后,摔落在地,噗的吐了口血。

    衡九阴长发在风中乱舞,面目狰狞,筹划数百年的飞升梦毁于一旦,脑中轰隆一声,犹如失足落入深渊,浑身冰冷,已然濒临疯魔之态。

    他猩红双目盯着沈流响,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但衡九阴尚存一丝理智,眼下最要紧的是穷奇,趁其无力抵抗之际,得到力量。至于沈流响,稍后多得是手段让他生不如死。

    衡九阴抬手,掌心浮现出一个三足鼎。

    他的本命法器,灭神鼎。

    里面有他留的后手,若不能如愿飞升,没了帝云宇,他便要做这三界之主,众生跪伏!

    乌鼎光芒一闪,布满碎石的空地,浮现出一个紫木棺椁。

    棺板落地,里面纤细身影现了出来,穿着鹅黄长裙,发间凤钗上的流苏轻晃,散出细碎光芒,姿容清丽脱俗。

    沈流响倏地睁大眼。

    是星怜!

    帝云宇说他允许徐星怜下界玩了,不过星怜贪玩未归,才来妖都寻她,原来是落在了衡九阴手中。

    衡九阴以灵力束缚住穷奇,趁他病要他命,一道法术瞬间笼罩其身,另手摁住徐星怜额头,嘴唇微动,默念法咒。

    穷奇嘶吼一声。

    九婴在洪荒时期,妖兽纵横的时代,虽也颇有名声,但与他穷奇一族比,仍是蚍蜉撼大树。

    如今一个血脉稀薄的九婴后人,敢对他下手,穷奇受到奇耻大辱,“小小九婴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想炼我尽管试试,待我片刻冲破心牢,撕碎这人的身体逃出,定血刃你!”衡九阴咧嘴,声音森冷:“待你能挣脱心牢再说吧,穷奇大人。”话落,穷奇被迫化作一道赤光,融入徐星怜心口。

    徐星怜卷翘眼睫微颤了下,昏沉意识不知是否苏醒了,双目紧阖,脸色很是苍白,随着身前衡九阴法诀念动,白皙额头沁出豆大汗珠,纤瘦身影被赤光包裹,一脸痛苦之意。

    沈流响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

    秘境寻妖丹时,炼化朱厌遭反噬的素白澈,为自救教过他炼妖术,与衡九阴所施法术如出一辙。徐星怜是空灵体,对妖兽而言如同坚不可摧的牢笼,衡九阴想利用她困住穷奇,得到洪荒魔兽的力量。

    沈流响屏住呼吸,握剑柄的手指收紧。

    衡九阴活了数百年,修为早已触及大陆顶端,先前雷霆一击已让他受了重伤,沈流响想救人,只能等最佳时机。

    他记得炼妖术有三层,入体,捆缚,封印心牢。

    等的,就是束缚到封印这一空隙。

    将穷奇捆缚在心牢,即使此时他受伤没有反抗之力,衡九阴也耗费了体内大半灵力,停顿一瞬,再欲完成最后一步时,异变突生。

    沈流响看准时机,正欲出手,脸色忽地一变。

    徐星怜悄无声息睁开眼,一只白皙如玉的手,倏地打破衡九阴防御,穿透其心脏,刹那血光四溅。

    衡九阴心口一凉,面露骇然,他已让徐星怜的神魂陷入沉睡,怎会突然醒来!

    而此时,探入心牢的灵力,倏地被一股强悍的法力推出,衡九阴吐了口血,徐星怜心牢竟然藏有帝云宇设下的禁制,他封印穷奇,便触动了禁制!

    徐星怜玉白的手被血染红,指尖发颤。

    她自幼在帝宫长大,与人争吵都从未有过,头一次动手杀人,心里害怕到极致,但脸上未流露出半点胆怯。

    她细瘦的背脊挺得笔直,一向轻柔的嗓音,像掺了玄铁般冷硬,一字一顿道:“我可是神歧山帝姬,岂容你这等小人控制!”话落,徐星怜收回血淋淋的手,让渐渐失去生息的衡九阴摔滚在地。

    她喘了口气,杏眸望向沈流响,丹唇微张,一声“兄长”尚未唤出,身形剧颤,俏脸露出痛苦表情,惨叫了声。

    尚未被炼化成功的穷奇,从她体内逃了出来,徐星怜脱力,身子朝铺满砂砾的地面倒地。

    似曾相识的感觉袭来,她的神魂像坠入幽海中,被谁拉拽一般,沉入不见光明的海底,逐渐失去意识。

    隐约间,不知落到谁的怀里,挨着很暖和。

    那人似乎在叫她,应当是帝父,或是哥哥、兄长……徐星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