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怎么办?

    公子虔摇头叹息,看卫霁转身回屋取酒,然后和旁边坐着的娃娃脸青年说道,“若是没有军师在,霁儿这性子还不知道得吃多少亏。”“长公子此言差矣,霁公子待人温和有礼,又不喜外出,即便想吃亏也没那个机会。”孙大军师一本正经的反驳道,这边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他公子虔的兵,甚至连买菜的老大爷都是军中出来的,真要有人不长眼过来挑事儿,还用得着他这个连跑路都跑不快的家伙出面?

    话说回来,以前没人找事儿是外面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今日在秦国那么多臣子面前露了个面,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像现在这么安稳了。

    轮椅上的娃娃脸青年眯了眯眼睛,坐正了身子温声问道,“长公子,今日坐在伯灵对面的那人是谁?”头发花白仿佛得道仙人一般老神在在坐在那里的老甘龙很好认,毕竟秦国朝堂只有他一个如此年纪又身居高位,那个见到他们就开始瞪个不停的家伙坐的离他很近,想来身份不会低。

    公子虔撇了撇嘴,切了一声然后不屑的说道,“中大夫杜挚,有事儿没事儿就想说两句酸话的混账玩意儿,我看他就是读书读傻了。”景监手里拿着颗酸枣,听他们长公子说话这么不客气吓了一跳,长公子哎,人家好歹是咱们秦国的中大夫,您看不惯归看不惯,这么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

    “秦国老氏族许多,甘氏和杜氏皆是其中翘楚。”景监将军咬了口果肉,为了避免他们家长公子再说出什么吓人的话,一边吃一边和孙伯灵介绍杜挚究竟是何人也。

    秦国有文化的人不多,官吏大多是识几个字就能走马上任,如上大夫甘龙和中大夫杜挚这般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人并不多。

    别国朝堂想要为官需得涉猎好几家才行,他们秦国不一样,不用精通,只要识字比其他人多,就能在朝堂上立于不败之地。

    吵架是个技术活儿,读书人和他们这些粗人站在一起对比何其明显,耍嘴皮子他们还能斗得过那些读书人?

    卫霁带着带有泥封的酒坛子出来,看到的就是景监将军条理清晰的分析秦国朝堂的形势,孙大军师饶有兴趣听着,即便有公子虔时不时的打岔也依旧听的津津有味。

    他经常在酒肆里闲坐,秦国好不容易和魏国齐国一样有了能让风雅之士畅谈国事的地方,所以酒肆里能听到的消息非常多。

    甘龙杜挚巡礼守旧,说什么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他们在秦国很有人望,朝堂中大部分人都和他们一样,觉得“法古无过,循礼无邪”。

    秦国几百年都没怎么变过,没道理新君继位就要将之前所有的政令全都换了,先君在位时已经有了不少改动,秦国在战场上虽然胜多败少,但是国力的消耗也是空前巨大,新君要是再来一下子,秦国怕是要亡啊。

    景监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开始叹气,他们家君上想要强秦,如今有了卫鞅便是如鱼得水,新政似乎指日可待,可朝中不想变的人更多。

    “你家君上还没有急,你在这儿愁什么?”卫霁笑着将泥封拆开,拿了几个小碗将酒倒出来,然后看着苦着脸的秦国汉子说道,“给,借酒消愁去吧。”“霁儿,我也愁。”公子虔幽幽叹了一口气,看着笑意盈盈的少年人表示他现在也愁的不能行,朝堂上那么多人想给他弟下绊子,他这个当哥的能不愁吗?

    借酒消愁怎么能少得了他?

    “长公子,我不傻,相反还很聪明,所以你骗不了我。”卫霁朝他眨了眨眼睛,给孙伯灵倒了小半碗,然后直接把坛子递了过去。

    秦国的老氏族虽然势力不小,但是国君如果铁了心要办什么事,他们就是全部凑到一块也阻止不了,因为在这个国家,最强大的还是赢姓公族。

    因为秦国上上下下都很穷,除了国君没有多少氏族能养得起私兵,就算秦国没有限制氏族私下里发展,他们也发展不起来,谁让他们从上到下一脉相承的穷呢。

    秦公继位至今依旧没能让老氏族们安稳下来,但国内却不至于用动荡二字来形容,秦国老氏族为何称之为老氏族,便是因为从秦国先祖获得这片土地时,随他一起打西戎抢地盘的是谁,如今辅佐秦君的就依旧是哪几家。

    山东诸国因为各种新郑变法,国中氏族诞生覆灭者数不胜数,几百年来不知道已经换了几番,但是秦国没有,山东诸国瞧不起这个西陲小国,除了打仗之外秦人也很少和他们有交流。

    因为这从上到下一脉相承的穷,老氏族和庶民之间的生活水平差距也不像山东诸国那般大,所以这片土地远比崤山以东循礼数尊教化的中原大国稳定的多。

    秦人骁勇善战,不管是公族子弟还是氏族子弟亦或是庶民,但凡有仗要打都得拎着武器冲上去拼命,没有谁的性命更珍贵,所以秦国即便穷成这样,也依旧能屹立于此撑起一方诸侯国。

    他们迂腐守旧、顽固不化、守着祖宗的规矩不肯改变,但是没有谁会说他不想让秦国强大起来,甘龙如此,杜挚亦是如此。

    秦公如果决意变法,即便朝堂上下全部反对也没人能拦得住他,更何况他还不是孤立无援,魏国齐国楚国先后变法强国秦人不是看不见,只是大部分人不敢冒这个险罢了。

    毕竟推行新政可能会让国家强大,还有可能让本就贫弱的秦国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