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宁转身侧靠着墙壁,慢悠悠地看向贺飞昂。

    贺飞昂怒瞪眼,斥道:“这种想法简直是荒谬!军营朝堂本就一体,你想抗旨不遵?!”对于这些老古董说法,沈翰宁不予置评,淡声道:“本将此去,不就是遵旨议和吗?何来抗旨不遵。”“你——老夫再说一次!三万人敌四万,简直是痴心妄想!”贺飞昂气得拂袖而去,离开城楼。

    尚榆辰在一边看了半晌,等贺飞昂怒气离开,才莫名其妙道:“大敌当前,你激他作甚。”沈翰宁摇摇头,“我激的不是他,是一些自视甚高的‘老臣、老将’,身为天秦将领,竟然也认同议和这法子,岂不是迂腐。”他嘲道:“大秦就是喂不饱的饕餮,他们要的只有这大陆一统。”“我听人说,你前几天就和贺老吵了一回?”“嗯,他不赞同出兵。”尚榆辰愕然,“那待会儿……”沈翰宁摆手打断他的话,“这件事,只有我们四人知晓。军中我为主将,他只需听命即可。”“好,你有思量就行,我先去准备。”“去吧。”尚榆辰伸手拍向他肩,随即下楼点兵。

    等他走后,沈翰宁寻了个没人的地方,面对城外漫天黄沙,神色渐沉。

    小白虎一跃跳上墙壁,和他一起望向漫无边际的戈壁大漠。

    良久。

    沈翰宁忽然出声道:“小白虎,如果天林失守,我和齐哲还能回去吗?”“不知道。”小白虎仰头望天,有些丧气,“我只知道,这个世界是玄武。”“上次那条坏龙主新生,这次的玄武,主守护位。”沈翰宁笑,“朱雀,青龙,玄武,白虎。你们四象还真挺麻烦的。”白虎白了他一眼,摆出正经脸道:“朱雀就不说了,那家伙就是以戏弄人为乐。青龙虽然奸诈,但她考核内容就是阿哲实打实的转变。至于玄武的守护——我说不准,但很有可能阿哲守护天林的执念。”齐哲长在天林,自幼生于天林军营,保家卫国这四个字,早就刻进他的血肉之中。

    白虎越解释,沈翰宁头越疼,想到齐哲坚定的神色,无奈长叹。

    一人一兽沉默许久,沈翰宁又忽然问道:“那白虎呢?”“啊?”沈翰宁撑着下巴望向白虎,“白虎的考核又是什么?”小白虎眨眨眼,在他的注视下晃悠尾巴,不说话。

    见它不愿回答,沈翰宁也没有追问,拎起白虎走向大军汇合处。

    跟随沈翰宁入驻莱城的将士共有两万人,待他前去议和,尚榆辰就将退回齐凤,带领剩下的一万余人赶向城外五里处。

    莱城,一里外。

    尚榆辰与五千大军止步,恭送沈翰宁等一万将士。

    贺飞昂脸色不虞,再未过问沈翰宁的安排。

    一万将士中有五千骑兵,五千弓、盾步兵。骑兵先行,步兵压后。

    沈翰宁一骑当先,立于议和线外。

    议和处只是简单搭起来的小帐篷,沈翰宁等身后众军来齐,直接下马,和贺飞昂进入帐篷。

    大概半时辰后,大秦军队才姗姗来迟。

    大秦主将名为巫马义,处事豪迈,至情至性,忠于大秦。

    一方水土一方人。

    天林地势平坦,土壤肥沃。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多出文人,吟唱诗风雅韵。

    而大秦自御洪山起,便是连绵起伏的高山高原,百姓几乎人人尚武,身体健壮,是骑兵好手。

    这也是贺飞昂断定天林对大秦必败的原因。

    账帘被掀开。

    体态粗犷,身材魁梧,带着一道自右脸颧骨到下颚刀疤的男人大步跨入,看上去四十来岁,不怒自威。

    他进来后目不斜视,在空的一边坐下,单脚翘起,一副大马金刀的模样。

    沈翰宁坐在他对面,正端起酒杯,悠闲品着,没有半分要理他的意思。

    自那男人进来后,贺飞昂神色就变得极其复杂,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他,目光十分不善。

    沈翰宁无意间看到,便执起酒壶,为他添满一杯道:“贺老,这酒不错,别浪费了。”贺飞昂拧着快要竖起来的眉,视线在酒杯和沈翰宁之间不断移动,完全搞不懂这位主将的想法。

    “呵,确实别浪费了,不然最后一杯都没喝到,多可惜。”对面那人冷声接道,直接操起面前酒壶,一饮而尽。

    闻言,沈翰宁淡笑叹道:“这么个饮法,上好的酒水,就已经被你浪费了小半壶了——巫将军。”巫马义对他是着实不屑,见桌上剩下三壶酒,他一把捞起,全部灌下肚。

    从壶嘴溢出来的酒水,沿着铠甲边缘落到桌上,撒了满地。

    沈翰宁挑眉,有点可惜这三壶好久,甚至手痒痒想放火,烧了一了百了。

    三壶饮尽,巫马义随手丢开,对着沈翰宁嘲道:“你们天林人喝个酒都娘们儿唧唧的,就这还敢跟我议和?干脆降了算了,省得浪费本将口水。”沈翰宁微微一笑,语气悠哉,“这酒水可是我天林置下的,巫将军如此豪饮,真不愧四肢发达。”这话一落,巫马义眉毛立马竖起,脸上刀疤扭曲得可怕,“黄口小儿!天林国誉不过如此,只晓得耍阴招!”沈翰宁摇头叹道:“哎,敌人随口一句话都能信,也不愧头脑简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