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却没有减慢。饶是如此,他不捣乱,季寒川就轻松很多。

    季寒川道:“一般来说,这些货车都宁愿撞人,也不刹车,否则他们自己会被货物压死。”因为惯性。

    司机师傅脸上浮出点仇恨。

    季寒川道:“但货运公司都会为他们买天价保险。有这笔钱,你老婆孩子伤心是伤心,之后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司机师傅再度愣住。

    季寒川:“要不要去你家看看?”他抽空,瞥一眼司机:“不过你这样,好意思见你老婆孩子吗?”司机师傅脸色复杂,脑袋上的洞一点点消失,慢慢地,又成了正常模样。

    货车也消失在出租车后。

    季寒川却没有交出方向盘的意思。他抬抬眼皮,言简意赅:“指路。”司机师傅一脸挣扎,季寒川友好地:“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正好先送我们回酒店。”司机师傅瞪他,再开口,嗓音沙哑,道:“前面的十字路口,右转。”季寒川满意了,说:“这才对。作为‘父亲’,当然希望自己死了,老婆孩子还好好过……”他说着说着,倏忽一顿。

    心中浮起一点微妙情绪。像是难过、惆怅,又带着别的什么。

    季寒川眉尖拢起,继续说下去:“……你看你,之前不是也说了,大晚上还出来拉客,就是想多赚点。”这的确是个很小的城市。左开右开,不过一刻钟,车子就停在一个小区楼下。

    司机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给季寒川、于章和高修然一人发一支,然后看着一处窗台,长久注视。

    季寒川笑道:“不上去看看?”司机沉默,点起烟,缓缓抽着。

    烟雾缥缈,味道却没有飘到季寒川等人鼻中。

    等这根烟抽完,司机叹口气,道:“算了,还打扰她们做什么。”他说:“刚刚的事儿,对不住了。我现在送你们去酒店吧。”季寒川礼貌地拒绝他:“不用,还是我来开。”第20章问答几经波折,三人终于在凌晨两点钟,回到酒店楼下。

    此刻,高修然抬头,看着酒店楼壁上,四楼往下的几个血脚印,恍若隔世。

    季寒川站在路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钞票,要递给司机。司机却摆摆手,笑道:“您自己留着吧。这钱,我接了,也烫手。”季寒川挑眉,慢吞吞收回钱,司机就要离开。

    季寒川叫住他:“等一等——”司机诧异,转头看他。

    季寒川认真问:“‘烫手’是字面意思吗?”司机一怔,转而笑道:“对。上面的人气儿太重,伤身。”季寒川若有所思。

    这边,司机开着出租车,绝尘而去。酒店大堂亮着灯,温暖、明亮。季寒川看咱眼里,又想到猪笼草。他挪开视线,手插在口袋中,迈步往工地方向去。于章、高修然跟在他身后,高修然摸摸头,叹道:“真是一路都在出状况。”好在现在看到天空。哪怕是夜幕,只有零星几颗星星、一个弯弯新月,也足够让人庆幸。

    于章则问道:“韩哥,你一开始说要坐前面,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季寒川诚实地:“没有。是想离你们两个远一点,太臭了。”于章:“……”季寒川笑了下,说:“但上车以后,那个司机一点感觉都没有,好像没闻到。我就觉得,他是不是‘闻不到’。”有之前一起逃出生天的经历,眼下,几人似乎熟稔许多。

    说说聊聊,走到工地的休息区。

    宿舍有很多。他们没有去惊扰朱葛、胡悦和吴欢,而是另找一间空屋。于、高二人实在太累了,爬上床,倒头便睡。季寒川嫌弃身上的衣服,但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替换。

    他叹口气,没办法,睡觉吧。

    这样到了天亮,再醒来洗漱时,胡悦和吴欢已经在洗手池边。见到季寒川,两人一怔,很快惊喜:“你们昨天就回来了?”季寒川应一声,问吴欢:“你的腿怎么样?”吴欢叹口气,说:“膝盖以下,都动不了了。”但总不能一直让人扶着。所以昨天季寒川离开、警察也走了之后,剩下三个人去了趟超市,给吴欢买了一个手杖,凑合着用。

    季寒川:“嗯……”吴欢试探着问他:“韩川,‘楼下’是什么情况?”她话音落下,见到以往都很从容淡定、仿佛不是在游戏,而是在度假的“韩川”皱起眉毛,一脸厌弃,说:“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身上这个样子,”一夜过去,粘液干透了,结在衣服上、头发上,“就是在下面弄的。”吴欢嘴角微微一抽,劝他:“再忍忍?明早就好了。”旁边,胡悦也说:“我也这么多天都没洗头,脏死。”两个脏兮兮的人相对无言。讲话期间,其他三个玩家也出来。六人站在一起,成了四个脏兮兮的人相对无言,加上吴欢和朱葛两个无辜群众。

    季寒川又问:“昨天还发生了什么吗?”吴欢道:“有一些零星的情况,但全都让NPC挡了。”她说的很含蓄。要到会议室,季寒川才明白。短短一天功夫,昨天此时,会议室里还有七十余人。到现在,却连一半都坐不满。可今天,所有人都像忘记昨天曾有警察来过,甚至不曾留意少了的同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