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是。他一开始,是很高兴的,觉得运气好,可以在那么多的游戏里恰好遇到自己曾经的生活。到后面,才发觉,‘游戏’居心险恶。”季寒川沉默。

    他侧头,看一眼天上朦胧皎洁的月光。明月皎皎。

    有风吹来,带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气。

    他说:“所以,你觉得,我也会进入这样的‘初始世界’?”吴欢温和地回答:“对。在那个玩家之后,组织就开始有意搜集这方面的资料。”季寒川道:“作为只经历过十场游戏的人,你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吴欢一怔,叹道:“对。但那个人认识‘我’,‘之后的我’。”季寒川明白了,轻轻点头。

    吴欢:“总之,在‘初始世界’里,不要掉以轻心。玩家之间或许还有善意,还能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尽力帮忙。但NPC不会。”她郑重,警告季寒川:“‘他们’已经是另一种生物了。如果你顺利通过‘初始世界’,你也会想起一些‘游戏’降临之前的事——到那时候,对这句话,你会有更深刻的理解。”季寒川干巴巴道:“你在故弄玄虚吗?”吴欢无奈,笑一笑,说:“这是他之前告诉我的话。嗯,我的确不太明白。但他说,有时候不明白也是好事。”季寒川莫名听出了什么。他看着吴欢,心中多了点同情。

    然后问:“你说这是第一点,那第二呢?”吴欢想一想,说:“第二,在于:我们都知道‘游戏’开始的日子,那‘尽头’又在哪里?”季寒川道:“地球上所有人都死掉的时候?”吴欢苦笑:“也许吧。但对于实力越来越高的玩家,‘游戏’会用出这样的手段……的确,很多人和你抱着一样的看法。但还是有人觉得,这是一场‘进化’。”季寒川道:“看来你比较认可第一种。”吴欢:“这要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在游戏进行的过程中,玩家们‘付出’了什么?”她咬重两个字的字音,“恐惧、饥饿……这两点是最明显的。而归根结底,这些都是‘绝望’。”季寒川沉默地看着她。

    吴欢道:“这样的绝望,对于‘游戏’来说,有什么意义呢?”她说:“我遇到的那个玩家,他已经无惧于大多数情况了。是,越往后,遇到的情况就会越复杂、通关条件就越苛刻。但玩家也是会成长的。总有人成长的速度,会胜过游戏变难的速度。我还听说过,虽然空间被割裂、时间一片混乱,但‘国家’仍然存在,有专门的军事队伍在听从指挥、试图攻破‘游戏’……”这无疑是一条漫漫长路。

    吴欢:“所以,游戏先用了‘初始世界’来试探。当然,组织的数据一定存在幸存者偏差,毕竟那些折损在‘初始世界’的人不能继续反馈。但总有人能度过。那以后,又会有什么在等待他们?”季寒川说:“你们会有消息传递系统吗?”吴欢笑一下,说:“有的。但是,坦白说,很费脑子。所以我们也在尽力发展新成员,多一个环节,就减轻一份负担。”虽然相应的,也有消息出错的风险。

    季寒川道:“嗯,我没什么加入的兴趣,不好意思啊。”吴欢摇头,说:“如果你愿意在遇到另一个‘启示录’成员之后,把你的经历讲给他听,这就很好了。”季寒川想一想,说:“我尽量吧。”不把话说死。

    吴欢叹道:“你也太谨慎了。”季寒川道:“你还知道什么其他组织吗?”吴欢:“有。‘诺亚方舟’是一个,还有其他……”这一晚,吴欢与季寒川讲了许多。到后面,两人干脆又去火锅店,边吃边聊。作为她讲出信息的回报,季寒川投桃报李,详细描述了自己与于、高二人在地下走廊的经历。吴欢说:“一开始那一段,应该是比较常见的鬼打墙。郑灵……可惜了。”季寒川说:“你觉得,那个心脏,和今天早上的东西,有什么联系吗?”吴欢想一想,说:“这只是一个猜测。组织里有一部分人觉得,虽然游戏里的情况千变万化,但事实上,每一个副本里,都会存在‘核心’。”她眨一眨眼睛:“所以呢,你昨天早上对讲师那么说,我还挺惊讶的。”吴欢有点遗憾。如果自己遇到的是不曾失忆的“韩川”,一定能知道更多。

    但这种事也要两面看待。如果他没有失忆,那两人未必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平和地交换情报。

    季寒川:“然后?”吴欢:“有点像是有一定自由度的GM吧,可以根据玩家的情况调整游戏进程。嗯,这好像是是根据几组对照实验得出的结论。”季寒川:“嗯……”往锅里涮了两块糯米球。

    吴欢声明:“但也可能是巧合,不好说。”季寒川点头,心不在焉。他又想到宁宁。

    宁宁会和游戏生物一起消失,可又全程没有流露出恶意。

    甚至自己本能地想要和她亲近一点,想要关心她、爱护她,相信她所说的每一个信息。

    还有,前天晚上,走廊中,那个透过宁宁的眼睛、嘴巴,与他讲话、与他对视的“人”——明明来历不明、十分诡异,可他心里的信任还要更重一分。

    季寒川头痛了,决定暂时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