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霸一方……可接下来的事,很快打碎了吴同方的幻想。

    这场“游戏”,与他先前看过的那些,全部不一样。

    没有可以用来换金子的积分,没有大把美女投怀送抱。没有轻松易得的奢侈享受,有的只有挣扎、饥饿,甚至连休息时间都可能忍饥受苦。

    他摸爬滚打,活到现在,在厉鬼爪牙下艰难逃脱,觉得过去的自己简直是个蠢货。十数场游戏下来,吴同方对自己的能力有了清晰认知。

    他不会动脑子,好在“游戏”本身不太需要玩家动脑。只要会跑,跑的比其他所有人都快。或者伸手,把自己前面的人拽到后面——就能活命。

    可眼下是船,或许没有多少地方跑。

    脚边一具尸体,现在躺着不动。但这是“游戏”啊!说不准,到什么时候,就又开始动。

    而看着吴同方惊恐的、磕磕巴巴的样子,乐游笑嘻嘻问:“还是说,你想把他留在船上?要不要干脆和睡在一起,盖一床被子?”吴同方呐呐不言。身侧,一群NPC也没有声音。至于拐角的季寒川,他若有所思。

    吴欢之前和他感慨,说:“在这种高强度的游戏里,很大一部分人,精神状态会出现问题。”这话,原本是吴欢用来和他解释,一般什么样的人,能走到“失忆”的一步。

    需要心性坚韧、不受外物所累。能坦然面对游戏中的种种鬼怪困境,却也能以平常心看待一切,不把身边弱小玩家当做随手利用的工具。

    吴欢和他强调:“这点很重要。有些人,根本是定时炸弹,完全想不到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哦,我不是说你,你的所作所为还是有逻辑的。这种人,也是平均生存率被拉低的原因之一……”她的声音渐渐远去。

    此时此刻,季寒川想:我也遇到这种人了?

    而NPC群中,乐游摊手,说:“算了,当我没说。那现在就找个船员过来,劳烦他通知船长。”海上可没有警察局,“然后再找个地方,把咱们在这些人统统关在里面。等上了岸,再统一移交警署。”他说着这样的话,还是笑嘻嘻的。

    而这时候,季寒川已经迈开腿,往甲板方向去。

    身后,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声传来。是先前与船员理论的青年。看他的口才、姿态,还有与乐游那几句对话,多半是NPC。他似乎很踌躇,可乐游的话,的确让他为难,忧心自己日后被影响。所以此刻,他的好口才再度发挥了效用。

    周身原本还在犹豫的人,也在“船员的死是所有人责任”的威胁下,一个一个点头。

    这时候,季寒川走到甲板。二等舱的乘客有头等舱的两倍,不可能全部聚集在楼梯口。而那些没有聚集的人中,兴许也有一些,留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屋外响动。

    季寒川想了片刻,见甲板上还有三三两两的乘客。他拉一拉自己的领子,遮住大半张面孔,往偏僻处走去。在一个杂物堆积的角落,季寒川手撑住栏杆,翻越过去,轻松跳入水中。

    在海潮起伏中,他入海时溅起的水花迅速消逝。有巡逻的船员听到一点动静,往这边看时,海面已经是平常模样。而季寒川潜入船底,水潮涌动,他看到鱼群、看到暗流。这一刻,季寒川虽然身在海底,却觉得天地广阔。鱼群向前游去,暗流亦向远方涌动。这个世界很小,玩家们只有一艘船的空间。可又分明很大,沙鸥翔集、锦鳞游泳……不知不觉,季寒川这样看了许久,肺中氧气吐尽。这时候,他冒出海面,换一口气,再往船下潜去。

    他见到船上依附的无数藤壶,在水流中翕张。远远看时,像是一张在水波中飘摇的毛毯。游近了,却觉得皮肤发痒,难以忍耐。

    季寒川想到上一局游戏中的巨人。他眉头微微拧起,嘴里吐出一点泡泡,继续往前。

    等到船底,季寒川抬头。按照先前宋和风拿来的图纸,自己眼下见到的铁皮里面,就是排水舱。

    季寒川抬手,掌心贴在一块光滑的金属船面上,感受片刻。最后遗憾地发觉: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再浮出水面时,在三等舱的甲板上船。外套被他脱下来,搭在栏杆上。身上湿淋淋的,衬衣贴着皮肉。此时是春日,又是上午,太阳未升到正空,海风微凉,吹在季寒川身上。

    而身侧,许多人惊疑不定,看着季寒川。

    他们是三等舱的乘客。舱内位置狭小,又因人太多,拥挤不堪,连空气都是湿闷、发臭的。晚上天凉,愿意憋在舱内的人要多一些。可到了白天,虽然外面依然不算暖和,也有很多人选择来到甲板上,透透风、晒晒太阳。

    可大家坐得好好的,正在聊天,向往对岸的生活。虽然不知怎地,传闻中只要一天就能到达的地方,到了第三天,船还慢悠悠在海上漂。但兴许是传闻出错,对岸仍然是寸金寸土。哪怕同样是给人刨地、抬砖头,都有一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忽而就听到水声。

    那“噗通”一声落入耳中时,许多三等舱的人露出点惊恐的表情。他们不知道头等舱里夜间的舞会,但今天早上,船舱里有隐隐绰绰传言,说这艘船撞了邪。还有许多人做噩梦,把大伙儿的噩梦内容对照一下,内容都一模一样:船里进了水,他们这些人没有人救,于是活生生淹死。尸体被安平轮带到海面之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