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不赞同他的话,觉得照季寒川的说法,他们日后辛苦打上来的东西,难道要平白分给其他人?可此刻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闭嘴,一起请三副定夺。

    而隆哥抬了抬眼皮,问季寒川:“你的意思是?”季寒川说:“现在在海上,没有补给,剩余的面饼又在货舱。既然如此,无非靠海吃海。”隆哥沉声道:“两千人,太多了,不可能够吃。”潜台词是:季寒川所说的情况,或许有可行性,前提是先死一批。

    季寒川沉默片刻,承认:这是对的。

    他不想看到“人”和“人”争斗。但又有一个问题在于,船上这些NPC,多半已经不再是“人”,而是到了夜里才会苏醒的活尸。

    ……可在白天,他们就是活生生的。“游戏”只在夜里侵入他们的意识。

    季寒川慢慢思忖,口中说:“隆哥可以和二等舱那个年轻人谈一谈。或许可以从这里开始。”说到这里,三副沉吟。

    片刻后,他问季寒川:“你说这些,是想做什么?”季寒川坦然,说:“给我和小宋两筐死鱼,不要干涉我们的任何行动。遇到需要帮助的地方,来谈,你们出鱼,我们出力。”三副看着他,半晌,笑一笑:“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他是在海上生活经年的中年人,又因从普通渔船一步步爬上来,这样不容易,心中自然有些笔墨。这会儿对季寒川提出的条件,不说答应与否,而是先反将一军,道:“既然如此,你和小宋,就来担任‘与二等舱何谈’的要务吧。”他唇角咧开,说:“等谈成了,别说两筐鱼,就是二十筐,也能给你。”季寒川耸耸肩。

    口中说:“成交。”两人一起上到甲板,宋和风紧张地跟在季寒川身后。这回,他们没有绕小径,而是走大道。

    宋和风问:“韩少——”季寒川道:“改一下称呼。”宋和风摸摸脑袋,有些不解。季寒川道:“我换之前那身衣服的时候,你再叫我韩少。”宋和风:“哦哦。”季寒川手里依然拎着之前的箱子。从楼下走时,有三副周围的人对季寒川的箱子提出质疑。季寒川直白地承认:“里面是有点东西,你们要抢吗?”他态度太坦然,反倒让那些船员噎住、不敢说话。

    他们是人多势众,按说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奈何没人愿意当出头鸟,只能眼睁睁看着季寒川离开。

    宋和风思来想去,问:“可我把你叫什么?”季寒川瞥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往前。

    他态度冷淡,宋和风倒是不介意。他对“韩少”的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好是坏。可至少眼下来看,对方的确有帮自己考虑。于是在短暂思索后,宋和风叫了声:“川哥!”季寒川脚步不停。

    宋和风等了三秒,不见季寒川反对。于是他顺着这个称呼叫了下去,问:“川哥,你真的要去找那群——”季寒川说:“隆哥太小气了,斤斤计较,乐游应该比他大方。”宋和风愣了,眨巴眨巴眼,想了片刻,意识到:哦,川哥是不是在说二等舱那群暴徒的领头者。

    他听出季寒川的意思,心脏怦怦跳,想:合着川哥是想两边条件都听一听,然后择优选取?

    可他们最初的目的,仅仅是要一堆鱼,好让宋和风能在夜深人静时藏进去。

    他心思转动。此刻,两人是在三等舱甲板,一路往内。等到了内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潮闷脏臭的气息。宋和风皱起眉毛,季寒川则四处看了看,然后毫不犹豫地迈脚,往一边走去。

    他走到一个男人面前。宋和风低头,见到男人一张马脸,还有眉尖一条刀疤。宋和风暗暗心惊,想:这么凶狠的面相,川哥怎么三教九流的人都认得。

    听季寒川说:“楼上出事了。”那马脸男人抬头,看着季寒川,眉尖微微拧起,似乎也在疑惑,觉得季寒川面相眼熟,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季寒川意味深长,说:“这船上,可能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一顿。

    旁边有眼光转来,似乎在疑惑,听不懂季寒川在讲什么。这里人员拥挤、冗杂,讲话会被旁人听到,不可避免。季寒川快刀斩乱麻,说:“我和小宋打算上去,你们呢?”宋和风疑惑地眨眨眼睛,这才留意到,原来马脸男人身后还有四个身影。她们身上披着麻布袋,可在麻布破掉的地方露出的一小截胳膊,却白皙如凝脂。

    宋和风脑子发蒙,搞不清楚,当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看那个马脸男人沉默片刻,与身后人说了些什么。而后五人一起站起,在一众饥饿、瘦弱,倒在地上的三等舱乘客里,往通往二等舱的楼梯口走去。

    宋和风听到,有一个走在队伍里的女人问了韩少一句什么话,但他没有听懂。韩少仿佛也没有听懂,疑惑地看着她。

    那女人像是没想到,韩少竟然是这样的反应。

    她显得呐呐的,又困惑。而在这一列人身后,是三等舱其他乘客淅淅索索的讲话声。他们用一种奇异的视线,看着这群要去二等舱的人。等到七个人的身影都在视线中消失了,才有人恍然:“他们真的上去了?”“可上面不是有人……”有人守着不让上吗?